经丫鬟们这一说笑,苏昭昭不禁脸红心跳起来,嗔道:“说不定是顾大人消息灵通呢?”
“依奴婢看啊,应该是心有灵犀多一点!”
苏昭昭忍不住笑意,只得敛下心慌意乱,起身整理了衣衫后,斜了丫鬟们一眼:“还说?!走吧!”
丫鬟们收了笑,规规矩矩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踏出尘鸢阁,苏昭昭走入了内院中,准备赶往王府前厅。
顾野在深夜求见,让她感到有些惊喜。
刚才丫鬟们,还拿这件事打趣她,让她的心情澎湃了不少。
这段日子,渭王与渭王妃去了郊外的别院休养,王府的一切都由她在打点,有客人来访,也是她在接见。
一想到能见到顾野,苏昭昭的步子也迈得快了些,很快就到了前厅。
只见顾野身着玄色飞鱼服,威风凛凛地站在大厅中央,而他身后还有数名穿着素黑长衫,头戴素黑纱帽的男子跟在左右,却分明不是锦衣卫的装束,倒像是宫中的暗卫。
看架势,顾野并不是来看她的。
见到她现身后,顾野的眸子微微闪动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凛冽。
这让苏昭昭有几分恍惚。
上回见到顾野这样,还是在卫狱的时候,是她将要出嫁的那天……
细细回想,仿佛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直到大厅上的奴婢纷纷屈膝朝她行礼,她才振作心神,平静的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顾野已经朝她抱拳行礼:“下官见过郡主!”
站在顾野身后的那帮人,也异口同声地朝她问安行礼。
苏昭昭一一扫过那帮人后,快步在上位端坐之后,才沉声应道:“免礼,各位大人请坐!”
“谢郡主!”
顾野应声后,转身走到大厅左侧的一排木椅旁,沉稳入了座。
那帮人也随着顾野一道,规规矩矩地站在了顾野的身后,却并未入座。
苏昭昭不动声色的看了看那帮人,心里暗暗猜想,看来他们大多是宫中的侍卫。
未等王府下人奉上茶水,顾野已经急声开口:“郡主殿下,下官深夜前来,是为了向郡主请教一事!”
顾野语气凛冽急切,与平日不同。
苏昭昭默默盯着他的脸,却没能看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苏昭昭忽然感到了一丝陌生,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气息也变得快了:“何事啊?”
顾野眨了眨眼,直视着她:“今日午后,有几名北疆的法师,曾在王府大门前扰攘不休……据说郡主当时也在现场?”
她迎着顾野这副审视的目光,礼貌的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她还抬眼扫过顾野身后那帮人的脸色,那是一双双锋利的眼睛,非武者不能有这等的目光。
她不敢怠慢,亦不能失态,只得沉声又补充道:“是有此事!当时同王府的管事来同我说起,门外有北疆来的法师做法,所以我便出去看了看。”
“此事事关重大,还请郡主将今日之事的来龙去脉,统统告之下官!”
说着,顾野还用了一个微不可察的表情,直直的凝视着苏昭昭。
苏昭昭虽有察觉,却不知顾野是何用意。
无论如何,她心里是有些生气的。
原来顾野今晚前来,是因为公务?根本就不是因为想见她。
这时,奴婢端了茶水上来,小心翼翼的放在了顾野座位旁的桌面上:“大人请用茶!”
“下官谢过郡主!”
顾野既不看那名奴婢,也不看那杯茶,他只是抬眼盯着苏昭昭,等着她回答。
才半个月没见面,顾野的眉眼间多了几分被寒意笼罩的冷漠。
就算她被顾野押进卫狱那一夜,也没见过顾野用这种目光看她。
今晚是怎么了?
苏昭昭放在膝间的手指,不受控的蜷缩了一下:“顾大人不喝茶吗?”
顾野顿了顿,这才随手端起那杯茶水,仰头饮下。
放下茶杯后,顾野再度看着她,不苟言笑道:“郡主现在可以告诉下官了吗?”
苏昭昭如受刺激一般,睫毛微微颤动,冷了脸:“你想知道什么?”
“下官听闻,今日有三个自称北疆的法师,跑到渭王府的大门前做法,在离开之前还使用了北疆的毒物‘墨瘴丸’逃脱。”
苏昭昭点了点头:“是有此事。”
顾野沉默片刻,又问:“下官还听说,这三个北疆法师与郡主的兄嫂认识?”
苏昭昭愣了愣,有些意外。
她没想到,锦衣卫的消息会如此的灵通。
而且,她还听出顾野话里有别的意思。
顾野这是在怀疑她的兄嫂。
可顾野明明去过她的家乡,也知道她的事,又岂会不知她兄嫂?
见她迟迟不答,顾野又追问了一次:“是与不是?”
苏昭昭看着顾野,突然感到背脊发寒。
虽然她想压抑这种感受,但怒气还是会不经意的流露出来:“是啊,表面上是!”
顾野顿时眯起了双眼,紧紧地盯着她,问:“表面上?”
没等她开口,顾野不经意间又哼笑着问道:“那暗地里呢?”
苏昭昭不安的攥紧了手指,低头掩饰着眼里的怒火,可她的语气却丝毫没有遮掩。
“您不是锦衣卫的指挥使嘛?”
苏昭昭冷着脸,又问:“不会自己去查吗?”
她却不知这半个月来,顾野究竟经历了什么。
自从顾野回到锦衣卫署后,在圣上的旨意下,他带人查抄梁氏一族所有的家产,还没收掉梁家漕运所有渡口的船支。
另一方面,关在卫狱的那些地方府尹,也等着他审问。
他宛若一只蜡烛两头烧,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儿。
连丁嬷嬷都瞧出他的憔悴。
难道,她一点儿也没瞧出来?
顾野压下那些复杂的心绪,沉声乞求道:“下官前来,就是希望郡主能主动相告。”
说着,又对苏昭昭使了一个眼色。
苏昭昭盯着顾野,突然看出了什么,又将视线上移了几寸,落在了顾野身后站立的几名男子身上。
发现那几名男子的神情,和顾野完全不同,更像是在监督、观察她与顾野的谈话。
苏昭昭恍惚才意识到了什么。
她偏过头,缓缓开口道:“我是庆州府永家县人士,我的兄嫂也是那里的人,怎么可能会认识北疆的法师?”
顾野这才松了一口气。
眨了眨眼后,他将目光落在了身侧那盏茶上,盯着上面的浮沫,又问:“那为何郡主的兄嫂会和那几名北疆来的法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