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途汽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了整整两天,像一具摇晃的棺材,载着最后的活人驶向深山。林时雨靠着车窗,额头抵着冰冷的玻璃,目光穿透窗外逐渐褪去文明的景色——先是稀疏的电线杆,再是坑洼的土路,最后连零星的村落也彻底消失,只剩下连绵起伏的黑色山脉,像沉睡的巨兽脊背。
车上的乘客一个接一个下车,带着沉默的警惕,仿佛他们早己知晓这趟车的终点不该有人前往。最后,车厢里只剩下林时雨一人。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她,浑浊的眼珠里藏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恐惧。
"姑娘,前面就是终点站了。"他嗓音沙哑,像是很久没说过话,"这荒山野岭的,你一个人要去哪干嘛?"
林时雨没有回答。她的右眼自进入山区后就开始灼痛,像是被烙铁烫过,视野边缘总有些模糊的影子——它们有人的轮廓,却长着兽类的眼睛,在树影间一闪而过。
汽车最终停在一个连站牌都没有的山坳里,西周被浓雾笼罩,连阳光都透不进来。司机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符纸,递给她:"拿着吧,这地方……不太平。"
林时雨伸手去接,指尖刚触到符纸,它便无声无息地化作灰烬,散落在车厢地板上。
她抬头,看见不远处的树梢上蹲着一个穿红衣服的小孩,皮肤惨白,嘴唇却猩红如血。小孩冲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细密的尖牙,嘴角一首裂到耳根。吓得林时雨大气都不敢出。
"不要回头。"司机突然压低声音,眼神闪烁,"它们最喜欢跟在外来人后面……数脚步。"
林时雨背起包下车,山间的冷风裹挟着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身后,汽车猛地发动,轮胎碾过泥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随后是"噗通"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坠入了深潭。
她没有回头,只是握紧了口袋里的那张泛黄照片——照片背面写着三个字:**三阴楼**。
沿着羊肠小道走了约莫两小时,雾气越来越浓,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脚下的泥土湿黏,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某种活物的皮肤上,偶尔还能听见地下传来微弱的抓挠声。
这时,浓雾毫无预兆地散开,眼前的景象让她停住脚步——
三座呈品字形排列的黑色山峰中央,赫然矗立着一栋民国风格的小楼。这栋楼歪斜得几乎要倒塌,却又诡异地维持着平衡,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强行固定在那里。
最令人不安的是,整栋楼的所有窗户都被木板钉死,唯独顶层的一扇窗大开着,里面透出幽绿的灯光。
而在那扇窗前,隐约站着一个穿白衣的女人,正低头"看"着她。
林时雨的右眼突然剧痛,视野瞬间被血色浸染。透过这只眼睛,她看到——
整栋楼的外墙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人影,它们像壁虎一样贴附在墙面上,齐刷刷地……转过头来。吓得林时雨后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