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夜,烛火摇曳。太子妃甄宓正在内室整理太子明日要穿的朝服,纤细的手指抚过衣袍上每一道褶皱。突然,殿门被猛地推开,贴身侍女翠儿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娘娘!不好了!"翠儿气喘吁吁,"太子殿下...殿下他被..."
甄宓手中的玉带"啪"地掉在地上,碎成两截。她猛地转身,那双秋水般的眸子瞬间结冰:"谁干的?"
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东宫的温度仿佛骤降。翠儿打了个寒颤,结结巴巴道:"是...是长孙皇后..."
甄宓的表情瞬间凝固。方才那股凌厉如刀的气势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沉默。她缓缓弯腰,拾起断成两截的玉带,指尖在断裂处轻轻。
"娘娘..."翠儿小心翼翼地问,"要不要请太医..."
甄宓摆摆手:"不必。"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去准备些金疮药和活血化瘀的膏药,要最好的。"
翠儿领命而去。甄宓独自站在窗前,月光为她绝美的侧脸镀上一层银辉。若是旁人伤了太子,哪怕是当朝一品大员,她也敢提着剑去找对方理论。但长孙无垢...甄宓轻叹一声,唇角竟泛起一丝苦笑:"打得好。"
约莫半个时辰后,刘宇轩一瘸一拐地回来了。这位平日风度翩翩的太子殿下此刻发髻散乱,脸色苍白,走路姿势活像只被烫了屁股的猫。
"宓儿..."刘宇轩强撑着想要保持威仪,却在看到妻子眼神的瞬间蔫了下来,"那个...我..."
甄宓二话不说,上前扶住丈夫的手臂。触手的瞬间,刘宇轩明显抖了一下,却强忍着没出声。甄宓眼中闪过一丝心疼,随即又板起脸:"活该。"
内室中,甄宓命人备好热水,亲自为刘宇轩擦洗。当褪下衣袍,看到那些横亘在白皙皮肤上的红痕时,她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母后下手也太狠了..."甄宓低声抱怨,手上的动作却越发轻柔。
刘宇轩趴在软榻上,闷声道:"其实...母后己经手下留情了。用的是戒尺,没动家法..."
甄宓冷哼一声:"那你还挺骄傲?"说着,指尖在某道特别明显的红痕上按了一下。
"嘶——宓儿轻点!"刘宇轩疼得首抽气,"我这不是...知错了嘛..."
甄宓挖了一勺药膏,在掌心搓热,然后轻轻按在伤处:"错哪了?"
"不该一听能卸任太子就喜形于色..."刘宇轩乖乖认错,"不该不顾皇室体统..."
甄宓一边上药,一边叹气:"你是太子,未来的天子。母后打你,打的不是你这个人,而是大夏的储君。"她声音渐低,"若换做是我...我也会打。"
刘宇轩惊讶地转头:"宓儿你..."
"怎么?"甄宓挑眉,"将来我们的孩儿若敢这般没担当,我照样家法伺候。"说着,手上力道故意重了几分。
刘宇轩疼得龇牙咧嘴,却突然笑了:"那看来我得先跟母后讨教几招家法,免得将来被你比下去..."
甄宓终于绷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德行!"她轻轻拍了下丈夫没受伤的地方,"趴好,还有两处没上药呢。"
就在夫妻二人说话间,门外传来侍女的声音:"娘娘,长孙皇后派人送来了药膳。"
甄宓连忙起身,亲自接过食盒。打开一看,是碗还冒着热气的参苓白术炖乳鸽,旁边还附了张字条:"给那不成器的东西补补身子。"
字迹端庄秀丽,正是长孙无垢的手笔。甄宓看着字条,突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她转身对刘宇轩道:"看,母后还是心疼你的。"
刘宇轩挣扎着坐起来,探头看了眼字条,嘟囔道:"明明是骂我..."
"闭嘴,喝汤。"甄宓舀了一勺,吹凉了递到丈夫嘴边,"明日还要站着上朝呢,太子殿下。"
刘宇轩苦着脸喝下药膳,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三弟那边..."
甄宓抿唇一笑:"放心,母后己经派人送药去了。"她顿了顿,"听说三弟更惨,吃饭都得扎马步..."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突然同时笑出声来。笑着笑着,刘宇轩不小心牵动伤处,又疼得首抽气。甄宓连忙放下碗,继续给他上药。
"宓儿,"刘宇轩突然正色道,"谢谢你。"
甄宓手上动作不停:"谢我什么?"
"谢谢你...理解母后。"刘宇轩轻声道,"也谢谢你,愿意做我的太子妃。"
甄宓的手顿了顿,眼中泛起温柔的光。她俯身在丈夫额头上轻轻一吻:"傻瓜。"
月光透过窗纱,洒在这对年轻夫妻身上。宫墙之外,无人知晓这个夜晚东宫发生的温情一幕。
东宫内室的烛火彻夜未熄。甄宓将最后一处伤口涂好药膏,轻轻为刘宇轩披上丝质睡袍。太子殿下龇牙咧嘴地调整坐姿,尽量不让伤处碰到床榻。
"宇轩,"甄宓突然压低声音,美目中闪过一丝锐利,"你有没有想过,母后为何突然提出废立太子之事?"
刘宇轩一愣:"不是因为我懈怠政务..."
"傻瓜。"甄宓指尖轻点丈夫额头,"若只为教训你,何须在朝堂上当众提出?还摔了父皇最爱的茶具?"她凑近刘宇轩耳边,吐气如兰,"这很可能是父皇和母后引出司马懿的计策,你可不要穿帮了。"
刘宇轩瞳孔微缩,随即恍然大悟:"难怪母后下手这么...嘶..."他激动之下牵动伤处,倒抽一口冷气,"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甄宓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自然是当好你的'失意太子'。"她起身从妆台取来一面铜镜,摆在刘宇轩面前,"来,练习一下表情。"
"表情?"
"一个刚刚被母后责打,又面临废黜危机的太子,该是什么表情?"甄宓板起脸,"试给我看。"
刘宇轩对着镜子挤眉弄眼,时而哀怨,时而愤怒,却总显得夸张做作。甄宓摇头:"太假。你要想象自己真的要被废了——再不能研究你心爱的机关术,每天关在王府里混吃等死..."
刘宇轩脸色渐渐变了,眼中流露出真实的惶恐:"宓儿,别说了..."这副模样倒是恰如其分。
"对!就是这种表情!"甄宓拍手,"记住这种感觉。明日上朝,你要在群臣面前表现出强撑体面却难掩失落的模样。"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尤其是见到司马家的人时,眼神要闪躲,手要微微发抖。"
刘宇轩苦笑:"宓儿,你该去太常寺教戏。"
甄宓正色道:"事关重大,若被司马懿看出破绽,母后这顿打你就白挨了。"她突然想到什么,"对了,明主动去找父皇请罪。"
"还去?"刘宇轩下意识摸了摸伤处。
"不仅要去,还要演一出'父子争执'的好戏。"甄宓眼中精光闪烁,"最好让司马懿的眼线亲眼看到你被父皇怒斥而出。"
刘宇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握住甄宓的手:"幸亏有你提醒,否则我真要坏了大事。"
甄宓温柔地回握:"夫妻本是一体。你当好你的失意太子,我扮好我的忧心太子妃。"她忽然狡黠一笑,"明日我会'不小心'在御花园落泪,让几个嘴碎的宫女看见。"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烛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交织成一幅默契的画卷。
次日清晨,刘宇轩按照甄宓的指导,天不亮就跪在了刘辩的寝宫外"请罪"。当值的侍卫和宫人们都看到了太子苍白的面容和隐忍的表情。
"儿臣知错,求父皇开恩..."刘宇轩声音沙哑,将一个悔过自新的储君演得入木三分。
刘辩很快明白了儿子的用意,配合地演了起来:"现在知道错了?晚了!"帝王怒喝声穿透宫墙,"给朕滚去太庙反省三日!"
当刘宇轩"踉跄"着退出殿门时,几个司马家安插的眼线恰好目睹了这一幕。太子殿下眼角泛红,衣袍凌乱的模样,很快通过秘密渠道传到了司马懿耳中。
与此同时,御花园的假山后,甄宓正"伤心欲绝"地对着荷花池垂泪。她特意选了一处视野开阔的位置,确保暗处的眼线能看清她颤抖的肩膀和拭泪的帕子。
"娘娘..."贴身侍女翠儿配合地递上帕子,"您别太难过了..."
甄宓抽泣道:"殿下他...从未被陛下如此斥责..."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躲在树丛中的小太监听见。
这场戏演得如此逼真,以至于连一些不知情的大臣都开始相信太子地位不保。朝野上下暗流涌动,各方势力都在重新评估站队问题。
三日后,当刘宇轩从太庙"反省"归来时,整个人瘦了一圈,眼下挂着明显的青黑。他故意绕道司马家附近的街市,让更多眼线看到自己"颓废"的模样。
回宫后,刘宇轩立刻恢复了精神,兴奋地对甄宓说:"宓儿,我今日见到司马昭了!你猜他怎么着?"
甄宓一边为丈夫更衣,一边问:"如何?"
"他居然主动向我行礼!"刘宇轩模仿着司马昭那副假惺惺的嘴脸,"说什么'殿下保重身体',眼里却满是幸灾乐祸!"
甄宓冷笑:"看来他们真的上钩了。"她替刘宇轩系好衣带,"不过戏还得继续演。从今日起,你要时不时去三弟那里'借酒浇愁'。"
刘宇轩会意:"正好督促那小子完成母后布置的功课!"
当晚,清风轩内传出太子与三皇子"把酒言愁"的消息。据眼线回报,太子醉醺醺地抱怨父皇偏心,三皇子则唉声叹气说自己无辜受累。两人喝到半夜,最后被太监搀扶着各自回宫。
这出戏传到长孙无垢耳中时,她正在与刘辩对弈。
"宇轩和明皓倒是演得卖力。"长孙无垢落下一子,唇角微扬。
刘辩摇头笑道:"怕是甄宓那丫头在背后出主意。朕这个儿媳,不简单啊。"
长孙无垢点头:"确实比想象中聪慧。"她突然话锋一转,"陛下,西山祭天的准备如何了?"
刘辩眼中精光一闪:"万事俱备,只等司马懿...自投罗网。"
就在帝后二人密谈时,东宫里的甄宓正在教导刘宇轩下一步该如何表现。
"明去给母后请安,要表现出既敬畏又委屈的样子。"甄宓仔细叮嘱,"记住,是委屈,不是怨恨。尺度要把握好。"
刘宇轩苦恼地抓抓头发:"这比批奏折难多了..."
甄宓突然正色:"宇轩,你知道为何母后选中你来配合这出戏吗?"
刘宇轩摇头。
"因为你是太子,是未来的天子。"甄宓轻抚丈夫的脸庞,"母后是在教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帝王——该隐忍时要隐忍,该演戏时要演戏。"
刘宇轩怔住了,良久,他郑重地点头:"我明白了。"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皇宫深处,这场针对司马懿的大网正越收越紧。而在这场戏中戏里,年轻的太子夫妇,正在迅速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