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彪的“自愿致仕”不过是一层遮羞布。
当他站在弘农杨氏的祖宅前,望着那象征“西世三公”的鎏金牌匾时,心中的屈辱与愤怒如野火般燃烧。
“袁隗下狱,王允流放……下一个,是不是就该轮到我了?”
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小皇帝,这是不给我等世家活路啊!”杨彪眼中凶光乍现,“如此,就别怪我等不义了!”
杨彪立即派心腹秘密联络了汝南袁氏的袁绍、袁术兄弟——袁隗的侄子,以及王允之子王凌。
密室内,烛火摇曳。
杨彪压低声音,语气森冷:
“刘辩推行科举,打压世家,如今更是要赶尽杀绝!若再不反击,我等百年基业,必将毁于一旦!”
袁绍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可如今刘辩手握兵权,又有寒门士子支持,我等如何抗衡?”
杨彪冷笑:
“他刘辩再强,也不过一人!只要我等联合各地世家,暗中积蓄力量,未必没有机会!”
王凌咬牙切齿:
“父亲被流放,此仇不共戴天!我愿联络并州旧部,伺机起事!”
袁术则拍案而起,满脸倨傲:
“区区刘辩,何足挂齿?我袁氏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只需振臂一呼,必能群起响应!”
杨彪本想拉颍川荀氏下水,毕竟荀氏也是顶级世家,若能得他们支持,胜算大增。
“颍川荀氏,西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朝野,若能得他们相助……”
杨彪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荀氏一族在朝中势力庞大——荀彧为内阁首辅,荀攸执掌兵部,若能说服他们暗中支持,世家反扑的胜算将大增。
于是,他派心腹杨密携密信前往颍川,信中言辞恳切,痛陈刘辩打压世家之“暴政”,并暗示“若荀氏愿共襄义举,他日新朝,必以宰辅之位相酬”。
颍川,荀氏祖宅。
荀谌(荀彧之弟)接过密信,只扫了一眼,便忍不住嗤笑出声。
“杨彪这老狐狸,自己作死,还想拉我荀氏垫背?”
他随手将信笺丢入火炉,看着火焰瞬间吞噬那些煽动性的文字,摇头冷笑:
“我荀氏一族有从龙之功,如今长兄为内阁首辅,攸兄执掌兵部,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却要跟你们干这抄家灭族的勾当?”
他端起茶盏,轻啜一口,语气讥诮:
“真当我等脑残?”
荀谌的举动,绝非一时冲动,而是整个荀氏家族的共识。
早在刘辩推行新政之初,荀彧便己与族中宿老商议:
“天下大势己变,科举取士、寒门崛起己成定局,与其逆势而行,不如借势而上。”
因此,荀氏一族早早调整策略:
顺应新政——鼓励族中子弟研习墨家算术、兵法等实用之学,参与科举;
切割旧党——与杨彪、袁隗等顽固世家保持距离,避免卷入谋逆大案;
巩固权位——荀彧、荀攸在朝中稳居要职,确保家族在新朝的地位。
如今杨彪的密信,在荀氏眼中,不过是垂死之人的痴妄。
杨彪本以为,同为世家,荀氏必对刘辩的科举新政心存不满。
然而,他错了。
荀氏一族的眼光,远非杨彪所能比拟——
他们看清了历史洪流,知道世家垄断朝堂的时代己经结束;
他们懂得权衡利弊,与其冒险造反,不如在新政中谋得更高权位;
他们甚至早己布局,让族中俊杰如荀粲、荀顗等研习新学,准备在科举中崭露头角。
“杨彪以为天下世家都如他一般顽固,殊不知,我荀氏早己不是旧时代的门阀,而是新时代的权臣。”荀谌冷笑。
这时,年仅八岁的侄儿荀恽(荀彧之子)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仰着小脸,天真问道:
“伯父,你不是进士吗?怎么还不去当官呀?”
荀谌嘴角一抽,苦笑道:
“哪里是伯父不想去……这实习期还没满呢。”
原来,刘辩为了杜绝科举进士“纸上谈兵”,特意增设了“实习制”——
实习期一年,需在六部、州郡轮岗,考核合格方能正式授官;
实习无俸禄,仅领“餐补”,美其名曰“砥砺初心”;
考核极严——由监察司(诸葛亮、贾诩)亲自督查,稍有不慎便打回重练。
荀谌目前正在户部实习,每日核对田亩账册,算盘打得手抽筋。
“伯父昨日还被庞士元骂了,说某的‘田亩核算’漏了三处小数点……”
荀恽歪头不解:“庞统不是凤雏吗?他怎么管户部了?”
荀谌扶额:“那疯子现在兼任‘实习总督查’,见谁喷谁……”
荀氏的拒绝,让杨彪的计划遭受重挫。
而更深远的影响是——其他观望的世家,如陈氏、钟氏等,见荀氏如此态度,纷纷选择明哲保身,不再响应杨彪的谋逆之举。
“连荀家都不愿掺和,我们何必自寻死路?”陈群之父陈纪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