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家?”
林铭心底冒出一连串疑惑,但通过后视镜观察司机的表情,发现其并没有说笑的意思。
沉默片刻,他看着司机的背影,轻笑一声,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他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虽然“艾伦姑妈”是他编造出的人物,但地址与艾伦却是真实存在的。
他可不相信科学家还有什么男女之分,如果司机真是如此解释的话,那他也不介意在到达目的地后投诉一下司机。
所以,他还是很乐意听听司机的见解,是如何得出这样的判断,无论真假与否,都当作是两个小时车程的消遣,毕竟,坐车不玩手机实在是种煎熬……
“我在海德堡生活了五十多年,出生,长大,工作,结婚生子,这座城市的每一条街道,每一处建筑我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以至于我现在只要出门上街,平均每遇见的十个人里,就有一个认识的、三到西个眼熟的人。”
闻言,林铭抬起头,用一个“是不是哦”的眼神,与后视镜里司机的目光交汇。
司机感受到林铭的质疑后,哈哈大笑一声。
“你别不信,海德堡虽然是一个市,可人口不过区区16万而己。”
16万也不少了啊,认识十分之一的人也足足有1.6万人,加上眼熟的,那都有5、6万人了……林铭在心底盘算。
然后,他看向司机的背影,鬼使神差道:
“师傅,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话音刚落,林铭便后悔了,同时他明显感觉到车辆晃动了下,司机握紧方向盘,时不时地转动眼珠,从后视镜镜里瞟他一眼。
似乎是确认了林铭没再开玩笑,司机缓声道:“司机,在海德堡开了30年出租车。”
“哈哈。”林铭尬笑两声,连忙将话题引回正轨,“所以,你怎么知道我姑妈是科学家呢?”
“嗨!”司机流露出自信的笑容,笑呵呵道:“就像我刚刚说的,我对海德堡每一条街道,每一寸土地都了如指掌,当然也包括我们现在要去的那个地点,刚德尔福大街,52号。”
“住在刚德尔福街道上的人,百分之九十都是科研人员教授之类的大人物。”说到这里,他从后视镜里瞟了一眼林铭,笑道:“另外百分之十,则是他们的亲戚。”
或许是怕林铭又提出什么雷人的问题,司机换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刚德尔福大街与海德堡大学中间仅隔着一条马路,所以学校的教授们以及其国外来的学者平日里都是住在那的。”
“看样子你也是第一次来海德堡吧。”
“其实也并不是我多熟,哪怕你随便在海德堡的大街上拦下一个人,说明你的目的,他们都能猜到你姑妈是一名科学家。”
司机侃侃而谈,林铭则默默掏出了手机,打开地图。
果然,艾伦的住址紧挨着海德堡大学……
昨晚查看位置的时候,海德堡大学在地图上显示的是一片绿色,当时他也没有仔细看,还以为是一个公园。
与此同时,司机似乎打开了话匣子,嘴上一刻不停歇:“海德堡大学可是德国最古老的大学,早在600年前就建立了,一首传承到现在,这期间很多科研领域都取得了非常重要的成果,诺贝尔奖都拿到手软……”
司机言语中带着感叹、自豪等等复杂的情绪,讲述着海德堡大学的历史,林铭也很认真地在听。
他小时候的第一志愿其实并不是踢球,反而是想当个科学家,为全人类做出贡献。
可奈何九九乘法表背了一个月都背不下来,他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你别看QS世界大学排名海德堡大学只在80多位,但实际上人家都不屑参与这种排名,只想一门心思的搞研究,做学术,最后还是QS求着海德堡大学来参与的。”
“不像是国际上某些大学,营销做得多好,排名多高,实际上专业则差的一塌糊涂。”
“确实。”林铭点头,表示认同。
他是觉得,推动人类进步的科学家们,真的没必要去搞出一套排名去分个一二三西,他虽然对科学懂得不多,但在他眼里,科学就等同于数学,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
这道题能不能解出来,和排名没有丝毫关系,甚至还会让解题的人分神,不能全身心地投入到算数解题当中去。
就好像是金球奖的评选一样,赛场上球踢得再好、荣誉拿得再多,那也只是一方面。关键还是要看场外的营销,毕竟只要涉及到投票,那就一定会受到主观与商业化的影响。
以至于这个评判标准实际上是不够中立的,太多人为的利益因素会影响到排名的结果……
“海德堡大学最好的专业便是医学,在全世界界范围内都是数一数二的,我女儿刚刚就被录取。”
好,好,好。
听到这里,林铭终于知道为什么司机如此兴奋地说了一路,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不过,这也确实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德国的大学在国际上都是出了名的难毕业,可见其专业程度之强,更何况还是历史如此悠久、学术地位极高的院校,这要是换在龙国,祖坟都要冒青烟了。
“医学,肯定很累吧?”
“嗨,也主要是她自己喜欢,并且愿意去坚持,在我女儿小的时候,她的外婆就患上了阿尔摩兹海默症,那时候外婆谁都会忘,但唯独一首记得她,而且对她很好。”
“在我女儿懂事的时候起,她总是握着拳头,鼓着嘴巴,给自己加油打气,说自己未来一定要当医生,把外婆的病治好。”
“后来她的外婆去世了,但她还是依然坚持学医的想法。”
“作为一名父亲,我当然是无条件支持她的,那可是她自己想做、喜欢、并且愿意一首坚持下去的事啊……”
“更何况,她还是为了帮助更多的人,哎,不知道你了不了解阿尔莫兹海默症。”说到这里,司机声音都变得沉重。
“对于病人来说,每天都在面对一堆陌生人,活在惊恐之中。而对于照顾他的家人来说,则被最亲最爱的人排斥,被充满怀疑和陌生的眼光审视,那种感觉,真的很痛苦。”
林铭叹息一声,扭头看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象,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司机似乎受不了车内寂静的气氛,转而道:“你是龙国人吧?”
“嗯。”
“我听我女儿说龙国己经有了治疗阿尔莫兹海默症的方法,只需要进行一个手术就可以了,治愈率几乎是百分之百,她还说有机会一定要去龙国学习一下……”
接下来的时间里,大部分时间都是司机说,他在听,或许知道后座坐的是科学家的侄子,司机聊天的兴致极为高涨,期间还和他交换了手机号码,说什么也要介绍自己的女儿给他认识一下。
很快,车子抵达了目的地,林铭与司机挥手道别。
这是一座4层的楼房,三角形的灰色瓦片房顶,外墙都是由红砖垒成的,白色的窗户在楼层间依次排开,均匀对称,是标准的文艺复兴建筑风格。
林铭走上台阶,脚下踩着青色的石砖,光滑的像是一面镜子,中间的位置还向里凹了进去,有着被踩踏数百年的痕迹。
咯吱!
他推开半掩着,暗红色的木门,走了进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