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丞神色瞬时变的严肃起来。
只听他低沉声音：“你是怀疑她来海城有其他目的？”
杜妙君眉尾微微抬起。
“原来司令也有所察觉？”
这话像把钥匙，咔哒一声解开了蒋丞紧绷的心弦。
他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连军装肩线都柔和了三分。
原来不是不要他。
他利落地拖过藤椅，椅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落座时故意挨得极近，膝盖抵着杜妙君的旗袍下摆。
他倾身靠近：“我昨晚就提过，蒋家让她来可能有些盘算。”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喉结滚动两下:“我让司令部的人替换了昨日带她出门的司机，就是想看看她的行踪。”
杜妙君有些惊讶的道：“所以昨日的司机抱病，只是借口。”
蒋丞歪着头，咧着嘴笑：“严伯和你说的？”
杜妙君伸手拿起桌上的盖碗茶，轻轻酌了口。
只听她轻声说道：“有趣的是，她昨日百般央我带她出游，今晨却独自早早出门。”
蒋丞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大狗，脑袋耷拉下来，嘴唇撅得能挂油瓶。
不是说好翻篇了吗？
杜妙君没理会他夸张的委屈，继续道：“更巧的是，她昨日特意去了电报局。”
她茶盖轻叩盏沿，发出清脆的声响：“这般处心积虑离间我们，无非两种可能。”
“要么需要我离开司令府。”
她突然倾身，鼻尖几乎贴上蒋丞：“要么，需要你对我疏于防备。”
蒋丞瞳孔骤缩，下意识抓住她手腕。
眼神在说你千万别有其他想法。
杜妙君忍不住的抬手摸摸他的脸。
“所以我给她搭好戏台。”
杜妙君指尖划过他紧绷的下颌线：“只是没想到，蒋司令也安排了替身司机。”
蒋丞接着道：“所以你就回了杜公馆？”
杜妙君点点头，温柔的道：“我这想法，只有你知道。”
蒋丞笑的灿烂，他就知道她还是看重他的。
蒋丞道：“那我就配合你演出.......”
他攥住她的手：“你今日走的果断，严伯都着急了。”
杜妙君也笑了：“我回到家，把大嫂也吓了一跳。”
“你大哥要是......”蒋丞皱着眉。
“他巴不得看我耍小性子呢。”杜妙君轻笑。
“那你今日不回去了？”蒋丞嘟囔着。
“不回去了，今日我都开场了，可不能退缩。”杜妙君揉揉他的头发。
“羽柯那边，除了司机，我也让人跟着。”蒋丞想到了些事。
“她出现的时机过于巧合，最近海城多了些暗装，我还正排查着。”
杜妙君颔首，她也想到了这一点。
忽然压低声音：“对了，蒋家何时知晓我们的婚事？”
蒋丞表情瞬间凝固。
这个问题像柄悬在头顶的剑，让他后背沁出冷汗。
他急急辩解：“我真的没其他想法。”
杜妙君无奈的笑笑：“我不是翻旧账，我就是问问。”
蒋丞思索了一番：“督军大约在进驻海城时就给蒋家去了电报，讲明我会联姻。”
他顿了顿：“但是没有提及联姻对象，督军担心蒋家知道你，怕蒋家对你不利。”
杜妙君听完，觉着她的猜想可能是对的。
她道：“若蒋家真反对联姻，大可在婚前就让孟羽柯来搅局。”
她指尖在檀木桌上轻叩：“偏要等木己成舟才来......”
“所以未必是蒋家指使。”蒋丞攥紧拳头，骨节发出脆响。
杜妙君起身走到窗前：“若我们感情不和，她借旧情接近你便顺理成章。”
她转身：“若我们感情还不错，她就得先拆散我们。”
“我猜她会高调的在外面强调你们的关系，这样会方便她做事。”
蒋丞突然从背后拥住她，下巴搁在她肩头：“为什么要强调关系？”
杜妙君任由他抱着，声音却冷静得可怕：“未婚妻这个身份太妙了，既能自由出入司令府，又能让警卫对她放松警惕。”
“而旁人只会以为你有感情纠纷，不会对她过多猜测。”
蒋丞将脸埋在她肩窝，指尖无意识地着她纤细的手臂。
他确实怀疑过孟羽柯此行别有用心。
始终认为她不过是蒋家的一枚棋子，甚至暗自怜悯她的身不由己。
杜妙君见他沉默良久，轻声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蒋丞摇摇头，突然抓起她的手，在指尖重重落下一吻。
“这事交给我处理。”
他歪着头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脸颊。
“不过，你打算怎么跟大哥解释突然回娘家的事？”
“实话实说啊，”杜妙君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就说家里来了位未婚妻。”
蒋丞顿时瞪圆了眼睛，声音里带着委屈：“不行！哥会以为我欺负你。”
“难道这不是事实？”她挑眉反问。
“我......”蒋丞像只泄气的大狗，整个人都蔫了：“我这就回去打发她走。”
杜妙君定定看着他：“你是真心想查她，还是单纯想赶人？”
蒋丞一怔，有种被看穿的心虚。
他并非不想查，只是固执地认为孟羽柯不过是个被利用的棋子，只要揪出她背后的联系人，很快就能解决这件事。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蒋丞生硬地转移话题。
“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吧。”杜妙君拿起桌上的书。
蒋丞也跟着：“那什么时候才算尘埃落定。”
他语气突然急躁：“太久了不行，最多一两日。”
“一两日，”杜妙君拿着书放进书柜，她转头看向他：“你能查的完？”
“当然！“蒋丞斩钉截铁。
杜妙君心里大概猜中了七七八八。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能说的她都说了。
蒋丞不愿信就不信吧。
只是忽然心里堵得慌。
她语气不自觉地冷淡下来：“你回去吧。”
“不回。”蒋丞语气不自觉地冷淡下来。
“你不回，这戏怎么唱？”杜妙君公事公办的讲。
“我......”蒋丞眼珠转了转：“我陪你到晚上再走。”
杜妙君伸手推他：“现在回去正好，晚上孟小姐该'关心'你了。”
蒋丞眼睛一亮，突然笑开：“夫人这是吃醋了？”
他凑上前，像只讨赏的大狗：“我回去见她做什么？我只想见你。她的事我派人去查就是了。”
杜妙君别过脸。
她向来顾全大局，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可一想到孟羽柯..
终究还是没忍住低声道：“我看你是舍不得查你的羽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