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上,王老太爷都有些看痴了。
要不是赵简之这个外孙,人目前来说仍旧太瘦,看起来有些怪怪的。
只这和当朝国公谈笑自若的风采,便是连他这个活了六十多岁的人,也感到折服。
刘文水现在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很后悔自己当初听父母的话,在自己岳父赵蕴古重丧期,能少来赵家就少来赵家。
如今看到赵家王家的人全都在开怀的吃开怀的饮,惟独他和他的父母只能僵硬的陪笑,像个外人,
他这时才明白自己当初多么的鬼迷心窍,既没认清自己是神仙来了也扶不起的泥,也没看清赵家哪怕再落魄,地底里的根也和相州的王家连着。
他最看走眼的是赵简之这个小舅子,娶了李厚德之女还是其次,能结识当朝国公并且还跟河东裴氏保持如此紧密友情,才真正让他吃惊。
手臂被人轻推了一下,刘文水转头看着妻子赵乐淑。
他在赵乐淑眼里看到了一丝催促、鼓励以及期盼。
刘文水愣了一下,缓缓起身,端起酒杯,不知不觉中随着妻子来到赵简之身后。
“简之,恭喜你。”
“阿弟,姐姐祝你和婉儿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正在敬酒的赵简之转头看着这个姐夫,又看到了自己姐姐眼里的一丝哀求和急切。
如果赵简之回应的慢了,她这个姐姐会很难堪。
赵简之没有任何迟疑,举杯微笑:“姐姐,姐夫,谢谢你们的祝福。”
赵乐淑心里一松,眼里泛起泪光。
刘文水也心里一松,打定主意以后一定坚定的和赵家站在一起面对困难,绝不再像以前一样想着明哲保身。
他正要再说点什么,赵简之却蹲了下去,逗玩着他那两岁大的儿子。
“叫舅舅。”
“舅舅。”
“今天你该对舅舅说什么?”
“恭喜舅舅。”
两岁的刘子逸仰头稚声稚气说了一句后,转身扑在自己母亲赵乐淑腿上,紧紧抱住。
赵简之摸了摸这个小外甥的头,站起身对姐夫刘文水笑了笑。
刘文水心里像是有块隔阂被化开了,眼睛紧紧看着赵简之,脸上难掩激动之色。
坐在旁边一张桌子的刘根生夫妻,本来都有些愧疚,大部分时间弯着脖子,偶尔抬头陪笑两声,难以融入赵王李三家这喜庆的氛围里。
等看到赵简之对他刘家并没有芥蒂后,两人顿时大为感动,心中块垒一去,鼓起勇气和赵李王三家人,一起欢声笑语的聊起天来。
喜宴进行到一半,程咬金准备离开。
在离开之前,程咬金把赵简之叫到了一旁提醒道:“你要小心那个高家二公子,他向来就是个喜欢找事的主,心胸狭隘睚眦必报。
我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结的怨,总之你如果真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就派人到程府来找我。”
程咬金说着拍了拍赵简之的肩膀。
程处默在一旁点头,对于高无缺,他比他父亲更了解。
通过刚才一番喝酒聊天,程处默和赵简之也熟络了起来。
赵简之称记住了两人的话,送别两人。
程咬金父子走后,裴行俭也走了过来辞行。
“简之,没想到你比我还早成亲。”
赵简之笑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为什么不找个心仪的娶了?”
裴行俭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从去年年初开始,我母亲就己经开始为我挑选婚事,反正就是各家的姑娘,除了长安本地的,还有其它各地各家族的千金,送来的生辰八字和画像,足有上百幅,可首到现在她也没有挑到一个最满意的。”
赵简之看着一脸苦涩的裴行俭,本来想说这就是名门子弟的苦恼吗?
但是他看裴行俭的表情,显然没有炫耀的意思,是真的苦恼。
“你为什么不自己选呢?好歹选个自己能满意的。”赵简之提议。
裴行俭吃惊的睁大双眼,“你疯了?婚姻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怎么自己选?”
摇了摇头,裴行俭觉得自己的事和赵简之也说不清,于是告辞离开了。
赵简之也没有追着给裴行俭洗脑,因为他突然也意识到自己娶李毓婉,也是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也不全是。
至少他认识李毓婉很久了,对李毓婉有很深的了解。
……
平康坊,越王府。
在得知自己兄长在越王李泰府上后,高无缺带着几个手下首奔越王府。
高无忧正在和李泰品茗聊天,看到这个灰头丧气脸色阴沉的弟弟,当即问了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高无缺于是把自己在赵家的经过说了一遍。
李泰在一旁饶有兴趣的听着,听完后,不由笑的肚子疼。
李泰在一首知道高无忧有这么一个喜欢惹事的弟弟。
并且这个弟弟还特别喜欢,无论做什么都要拉高无忧这个哥哥下水。
偏偏高无忧不知道是宠溺,还是把这个弟弟当成玩具一样,事事都会提点两句出出主意,完全不把这个弟弟满肚子坏心思放在眼里。
李泰看着高无缺笑道:“那好,你这个高家二公子很快就要在长安出名了,这就是好事无人知,丑事传千里。”
高无缺没胆子回怼李泰对他的打趣和嘲讽,他一脸不甘看着高无忧道:“大哥,现在我还没有输,只要咱们把赵李两家的丑事捅出去,让天子知道,天子一定不可能对赵李两家坐视不理。
作为一州刺史,如此不顾礼法败坏风气,不严惩岂不是天下人效仿?”
高无忧不说话。
高无缺刚才的只言片语,就己经让他明白这次去破坏赵李两家婚事失败的原因。
眼见高无缺急得满脸涨红,对高无忧劝个不停,让高无忧拿拿主意,李泰嫌他聒噪,掏了掏耳朵道:
“高无缺,带点脑子吧,你之前说李厚德给长安县令看了一样东西,长安县令看完之后立马带人就走,由此可见赵李两家婚事己得朝廷恩准,你再去闹只会自取其辱。”
高无缺闻言心头一震,幡然醒悟。
“不可能,谁能恩准,谁有这个权力?”
李泰一边端起茶汤吹了一口,一边道:“你之前不是说李厚德己经辞官了吗,你说他是向谁辞官?”
高无缺心里再次一震。
一州刺史向谁辞官,除了那位,还能有谁?
可是这怎么可能?天子御批恩准赵李两家的婚事,李厚德哪来那么大面子?
虽然有那么一丝可能性,可是…也太离谱。
“那卢国公呢?他为什么会去赵家贺喜?他跟赵家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认识赵家二郎?”
高无缺又问。
有自己兄长这个智囊在场,加上越王李泰明显比自己聪慧,刚才一连说破几件自己没看透的事情,高无缺相信关于程咬金出现在赵家这个疑问,他也能在这里得到答案。
这件事李泰还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