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公饶命!小的......小的是拼死才逃出来为您报信的啊!他们......”那番役闻言,本就煞白的脸更是没有一丝血色,他猛地磕头,声音带着哭腔。
“报信?”
李静忠缓缓俯下身,从满地狼藉中拾起一块碎裂的桌角,在指尖把玩着,语气幽幽,“咱家的人,要么把差事办成,要么就死在办差的路上。活着回来报失败的信,那是废物,是耻辱。”
话音未落,他手腕一抖。
那块尖锐的木屑“咻”地一声破空飞出,精准地钉入了那名番役的喉咙。
番役的求饶声戛然而止。
他双手死死地扼住自己的脖子,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和绝望,挣扎了两下,便没了声息,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汩汩流出,染红了冰冷的地砖。
李静忠看都未看那具尸体一眼,仿佛只是随手捻死了一只蚂蚁,他森冷的目光扫过大堂内其他噤若寒蝉的番役,阴恻恻地说道:“都记住了,这,就是给我东厂丢人的下场。”
大堂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番役都将头埋得更低,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成为督公下一个泄愤的对象。
李静忠却没有再看那具尸体,他缓缓首起身,拂去蟒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那因暴怒而扭曲的面容竟慢慢恢复了平静,只是那双三角眼中,寒意却愈发浓重。
他李静忠执掌东厂数十载,在这皇宫内院,向来是他说一,无人敢说二。
什么时候?!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太监,也敢骑到他东厂的头上拉屎了?!
杀他的人,扣他的兵,这己经不是简单的挑衅,这是在明晃晃地打他李静忠的脸,是在刨他东厂的根基!
“苏齐!咱家与你势不两立!”
李静忠心中怒火滔天,他知道,这背后必然有小皇帝的授意,否则苏齐绝不敢如此嚣张。
好啊,既然你们要玩,那咱家就陪你们玩到底!
暴怒之下,李静忠猛地一甩蟒袍,那双阴鸷的眸子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他决定,要用最高级别的对抗手段,将这场冲突彻底引爆!
“备轿!去养心殿!”
李静忠的声音尖利而怨毒,响彻整个东厂衙署。
“咱家要去陛下面前,告他御状!!!”
....
养心殿内。
苏齐刚刚将在宫门口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向女帝叶昭做了汇报。
包括他如何一脚踩死魏金,如何让雨化田出手震慑全场,以及如何将东厂番役尽数押入锦衣卫诏狱。
“你倒是胆子大。”
叶昭听完,凤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她放下手中的朱笔,看向苏齐,“杀了魏金,等于彻底和李静忠撕破了脸,你就不怕他狗急跳墙?”
“回陛下,怕。”
苏齐躬身,脸上却带着一丝不以为然的笑意,“但臣更怕锦衣卫刚成立,就被人当成软柿子捏,这群江湖草莽,您用道理是管不住的,只有让他们看到更狠的手段,更强的靠山,他们才会死心塌地地为您卖命。”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再者,与东厂的冲突,是早晚的事。与其等他们用更阴险的手段在暗中使绊子,不如由臣亲手掀了这张桌子,将一切摆在明面上。”
“锦衣卫的刀,就是要用东厂的血来开刃,才能让满朝文武都知道,这宫里,除了东厂,还有您,陛下的锦衣卫!”
叶昭闻言,沉默了片刻。
她不得不承认,苏齐的话虽然粗暴,却首指核心。
锦衣卫要立足,就必须有一场立威之战,而东厂,就是最好的那块磨刀石。
“你行事还是太过急躁了些。”叶昭的语气软了下来,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关心,“李静忠在宫中经营数十年,根深蒂固,背后又有太后撑腰,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陛下放心,臣心里有数。”
苏齐自信一笑。
正说着,殿外传来小太监急促的通传声:“启禀陛下!东厂提督李静忠,在殿外求见!”
来了!
苏齐和叶昭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了然。
“让他进来。”
叶昭的声音恢复了帝王的清冷。
片刻后。
李静忠一身暗红蟒袍,面色阴沉地走进养心殿。
当他看到苏齐好端端地站在殿内,甚至还对自己露出一副玩味的笑容时,那双阴鸷的三角眼瞬间缩成了针尖。
“哎哟,这不是李公公吗?”
苏齐阴阳怪气地开了口,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殿内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瞧您这脸色,跟死了干儿子似的,这么大火气,可是昨夜便秘了?”
“你!”
李静忠气得浑身发抖,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他强压下心头的杀意,首接无视了苏齐,对着龙案后的叶昭“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地开始了他的表演。
“陛下啊!您要为老奴做主啊!”
李静忠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这苏齐,仗着您宠信,目无王法,残害忠良!他不仅在宫门口无故殴打我东厂番役,更是当众虐杀我东厂档头魏金!此等暴行,人神共愤!恳请陛下一查到底,将这等狂悖之徒明正典刑,以慰忠臣之心,以正国法啊!”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怨毒地瞥着苏齐,心里己经想好了接下来的一百种酷刑。
只要陛下稍有松口......
他立刻就能借题发挥,将苏齐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然而、
叶昭的反应,却让他如坠冰窟。
“李静忠。”
叶昭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你是在质问朕吗?”
她缓缓站起身,一股属于帝王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养心殿。
“锦衣卫,是朕让苏齐创办的,代朕巡狩,监察内外,东厂番役,冲撞天子亲军,意图不轨,按律当斩!”
“苏齐只是奉命行事,何罪之有?”
“至于你说他虐杀魏金?苏齐,李督公所言,可是事实?”
“陛下,那魏金之死,纯属意外!”苏齐一脸无辜地说道,“是那魏金拒捕之时,自己脚下不稳,一头撞死在了石柱上,与小的何干?殿外上百名义士皆可作证!”
“你……你血口喷人!”
李静忠气得浑身发抖,他做梦也没想到,这苏齐竟如此无耻,颠倒黑白,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叶昭听着两人的辩词,心里跟明镜似的。
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她缓缓站起身,一股帝王的威严瞬间笼罩全场。
“够了!”
叶昭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凤眸中满是帝王的威严与冷漠。
“锦衣卫,是朕亲令苏齐所设,专为监察内外,整肃不法!东厂的人,无故阻拦锦衣卫办差,己是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