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破庙。
苏齐站在李静忠那具尚有余温,却己身首异处的尸体前,脸上没有半分得手的喜悦,只有冰冷的冷静。
“必须立刻回去!”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
李静忠死了,这事儿可大可小。
往小了说,是东厂内斗,死了一个失势的督公,往大了说,这可是足以掀翻整个朝堂的惊天大案。
人,是他杀的。
但这口锅,他不能背。
至少,不能由他苏齐,以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来背。
虽然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但他相信,以太后和长公主府的能量,要想查到蛛丝马迹,只是时间问题。
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完美到无懈可击的不在场证明,而最好的证明,就是立刻、马上回到长公主府的听雨轩,继续扮演那个烂醉如泥、不省人事的自己。
“这老狗的尸体,得处理一下。”
苏齐看了一眼地上那具无头尸,心中冷笑一声。
他没有费力去掩埋,只是走到尸体旁,用脚尖轻轻一挑,将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踢进了旁边土地庙后那口深不见底的枯井之中。
随即,他将李静忠的尸身也如法炮制,一并踹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苏齐不再有丝毫停留,戴上斗笠,身形一晃,施展出《神行九变》的极致身法,如同一道融于雨夜的鬼魅,悄无声息地朝着来路,疾射而去。
......
与此同时。
长公主府,后院。
厮杀声早己平息,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与雨水的湿气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数十名府内护卫正手持火把,将十几具黑衣刺客的尸体堆积在一起,准备拖出去处理。
院落中。
长公主叶月婵一袭火红色的宫装,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她负手而立,那双妩媚的桃花眼,此刻却充满了冰冷的寒意。
她看着院中那一片狼藉,心中怒火翻涌。
好大的狗胆!
竟然真的有人敢夜闯她长公主府,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殿下,所有刺客都己伏诛。”
一名身着银甲的护卫统领单膝跪地,沉声禀报,“但......他们都是死士,见势不妙,便立刻咬碎了藏在牙中的毒囊自尽,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护卫统领顿了顿,补充道:“属下检查过,他们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令牌或标记,兵器也是最常见的制式,根本无从查起。”
“死士?”
叶月婵的凤眸瞬间眯起,一道冰冷的寒光一闪而过,一瞬间就想明白了。
好一招毒辣的‘栽赃嫁祸’!
她几乎是立刻就想通了这背后的阴谋。
这群人的目标,不是冲着她来的,这是借她的地方,来杀人!
杀谁?
杀苏齐!
是她那个皇帝侄子叶昭身边最信任的爪牙,是锦衣卫的指挥使!
倘若今夜苏齐要是真的死在了她的长公主府。
那后果......不堪设想!
不管她如何解释,叶昭那小子都绝不会相信她。
届时,她长公主府与皇帝必然彻底撕破脸皮,不死不休,整个朝堂都会因此天翻地覆!
究竟是谁?
是谁在背后布下如此恶毒的棋局,想要好坐收渔翁之利?
叶月婵的脑子里,立刻蹦出了两个最大的嫌疑人。
是皇宫里那个总想把权力抓在手里的老太婆太后?还是朝堂上那个手握重兵,野心都快写在脸上的赵大将军?
叶月婵的脸色,瞬间冷得能掉下冰渣子。
不管幕后黑手是谁,这盆脏水,是打算硬泼到她头上了!真当她叶月婵是好欺负的?!
忽然,叶月蝉想起了最关键的一点。
“不对劲......”
叶月婵冷静袭来之后,叶月婵心中警铃大作,今夜这场刺杀,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诡异。
她忽然问向旁边的护卫统领:“本宫问你,第一个发现刺客,并喊出声的人是谁?”
这个问题,问得护卫统领一愣。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才有些不确定地回道:“殿下,当时场面混乱,但......动静似乎最开始是从听雨轩那边传来的,好像是有人惊恐地大喊了一声‘有刺客’,我们的人才被瞬间惊动,立刻合围过来。”
“听雨轩......”
叶月婵咀嚼着这三个字,眼中的寒意更盛了。
谁在呼救?
这些刺客是死士,悍不畏死,行动间配合默契,讲究的是一击毙命,无声无息,他们自己怎么可能在没暗杀到目标前主动暴露行踪?这不合常理!
那么,喊出声的,就只可能是受害者一方。
可听雨轩里,除了自己身边两个侍女外,就只剩下......一个被醉仙涎麻翻,连眼皮都抬不起来的苏齐!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便被她自己否定了。
不可能,一个被她亲手灌下‘醉仙涎’,此刻应该还在听雨轩里烂醉如泥的阉人,怎么可能有这等通天的手段?
“去,把听雨轩那边的两个丫头给本宫叫过来。”
叶月婵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慵懒,但那语气,却不容置喙。
不多时,那两名负责照料苏齐的侍女,便战战兢兢地跪在了她的面前。
“殿下,您......您叫奴婢?”
“苏指挥使呢?”叶月婵淡淡地问道,“他现在如何?”
两名侍女对视一眼,连忙回道:“回殿下,苏大人他......他自被我们扶进听雨轩后,便一首烂醉昏睡,期间......期间鼾声如雷,从未醒来过,更没有离开过房间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