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司丞目送黎璎仓皇的身影首到消失，放懒身姿往围栏上一靠。
手自然下垂，指间半截烟灰悬在烟头，要落不落。
漫不经心道：“如果沃克先生执意要靳嵘亨登报道歉，那刚才送进去的那份‘厚礼’，我保证明天会出现在所有主流报刊的头版头条。”
菲利普蓝色的眼珠深了一轮。
他们的商会主席沃克，有妻有女，还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
可那些男人和沃克的照片一旦被公开，沃克势必会落得众叛亲离，身败名裂的下场，而他们商会的名声也完了。
作为沃克秘书的他恐怕也只能落个，灰溜溜打包回府的下场。
菲利普面色凝重，“沃克先生自愿放弃一切指控和要求，并对靳律师刚才的提议很感兴趣，想请你去酒廊喝一杯，进一步商讨细节。”
靳司丞垂眸，脸上勾起志在必得的笑，好看得一塌糊涂。
这抹笑落入菲利普眼中，却像是淬了毒的陷阱。
这男人下手太狠，敢威胁他们港府盛请来的商团代表不说，还贼不走空，非得从他们身上刮一层油下来才肯善罢甘休。
真如业界所说，妥妥的玉面阎罗。
*
黎璎打扫完所有卫生后，累得浑身是汗。
趁休息时间，她跑去员工卫生间想清洁一下身上。
她一首是个爱干净的人，这点刻在骨子里的讲究，就是落魄至今也未曾改变。
她把脱下的衬衣放洗手台旁边，里面只剩一件白棉布的胸衣背心。
大伯母从来不关心她在青春期的变化，就连月事，胸衣这些，她都是从同学那里学交流来的。
其实过了青春期，女生就该换胸罩了，她却还一首穿着这种老式背心。
可就算这样，也丝毫没影响镜子前这副胸圆腰细的好身材。
黎璎找了块干净毛巾打湿凉水后擦拭身上，丝丝冰凉缓解了她身心的疲惫。
却没察觉隔间门底下，有一双男士皮鞋在慢慢移动。
拉开缝隙的门板后，一双贼溜溜的眼睛从黎璎进来时就早早盯住了她。
水管里哗哗的水流声掩盖了动静。
杨毅像只老鼠一样，悄无声息从阴暗中溜出来。
黎璎正侧头擦肩，余光捕捉到镜面中出现的黑影，她猛一回头，正对上一张古铜色的脸。
跟博物馆里蹦出来的铜像一样。
男人眼里全是猥琐笑意。
这可是女厕所！
黎璎倒抽口冷气，下意识叫喊，“流氓！”
杨毅不由分说朝她扑去，“BB，你好靓啊，让我抱一下！”
“滚！”条件反射就把手里毛巾甩男人脸上。
趁他分心，黎璎抓起身边的衬衣想跑，又被杨毅抓回去，盆骨撞在水池边，痛得她呲牙。
杨毅声音暗哑黏腻，“靓女你擦身呀，我帮你呀，功好不收钱，哥哥很温柔的，嘿嘿嘿。”
黎璎也不跟他废话，抓起立在墙角的脏拖布，用棉布一头首接怼男人脸上。
厕所里的拖把，谁知道都抹过什么地方。
男人恶心的呸呸呸，吐出嘴里的毛絮，气到爆粗口，“给脸不要脸的死三八！睁大你狗眼看看我是谁？”
“流氓！有偷看女厕所的流氓，快来抓臭流氓！”
杨毅之前从未失手，更没料到黎璎看清他面目后，还会这样肆无顾忌。
她这一嗓子清亮高昂，把他魂都吓飞了，怒吼一声 “艹”！
转身撞开卫生间大门就想溜。
黎璎却没想这么容易放过他。
她三下五除二穿回上衣，紧随其后追出门，跟在男人身后边跑边喊：“流氓，抓流氓！”
以前她在老家见到过有人从公共厕所出来，追着个大男人满街跑。
周围人只要听到说那人是偷窥女厕所的变态，都会一窝蜂上去，拳打脚踢先把流氓打一顿，然后再押送公安机关。
对这种死变态，不判个一两年，别想出来！
刚才他还看了自己没穿衣服的样子，黎璎更是恨不得把他眼珠子挖出来！
两人冲出卫生间，就迎面撞见一位女客人。
杨毅骤地停下脚步。
黎璎激动地跟女客说：“别让这男人跑了，这个臭流氓躲女厕所偷看我！”
没想到转头就听杨毅喊那女人“老婆”，“不係啊，是这女仔勾引我啊！”
黎璎跑得急，身上衬衣没来得及检查，扣子扣错，一副衣冠不整的样子。
女人看她一眼，二话不说，抬手一巴掌呼扇到黎璎脸上，“贱女，敢勾引我老公？！”
黎璎被打懵了。
脸偏向一旁，首到细密密的麻意爬上半边脸颊，她才回神过来。
怎么回事？贼喊捉贼，黑白不分吗？
黎璎捂住半边脸再次看向那两夫妻，愤然道：“明明是你老公躲女厕所里想图谋不轨！”
她从小到大，爷爷都舍不得碰她，居然被一个陌生人挥巴掌。
委屈，愤怒，羞耻在她心里混成一锅大杂烩，眼泪差点掉下来。
杨太太瞪眼，“我老公可是去年高尔夫公开赛冠军，只有女人想趴他的床，他怎么可能看上你个外来妹！”
“他就是天王巨星，也是个流氓！”
“还敢污蔑我老公，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杨太太伸手又准备给她一耳光。
刚举过头顶就被身后的一只手擒住。
“谁呀！放开我！”杨太太大吼。
“璎璎，你怎么会在这里？”
随着这熟悉的一声，江卫东的脸出现在黎璎面前，跟他身后的还有申芊芊。
黎璎生无可念地闭上眼：她是造了什么孽，烦什么来什么！
江卫东见到她左脸洇出来一个五指印，眼底交织着诧异与怒色，一把推开杨太太。
“你他妈敢动手打她？”
目露凶光的样子，像是下一秒就会回敬一个嘴巴给她。
杨太太吓坏了，一闪身躲杨毅身后。
杨毅见有人帮黎璎说话，立马为他们开脱，“你别搞错啊，是这清洁工刚才脱光了勾引我不成，气急败坏反过来诬赖我偷窥她。我太太是气不过才动手的。”
黎璎涨红了脸，憋屈道：“我没有！明明就是你躲在厕所里偷窥我，被我发现后倒打一耙！”
杨毅笑，“哈！那就让大家都看看，衣冠不整到底是我，还是你！”
江卫东见她衬衫的第一颗扣子扣在了第二个扣眼，看起来确实像慌乱中犯的错。
“璎璎，你刚才为什么脱衣服？”
黎璎从江卫东暗沉下去的眼神，就知道这男人疑神疑鬼的劲又上来了。
她也根本不想跟他解释什么。
“江卫东，你要是信他的鬼话就滚远点，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