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仔文缩回脖子，贼笑道：“后生女，看你最近带人出出进进，赚不少哦。”
黎璎几乎每天下午都来，有时带的客人就在肥仔文隔壁铺买东西，每次都跳过他家。
至于为什么，他自己心知肚明。
黎璎和他废话不上，一声不吭的往前走。
肥仔文碎步跟上，“哎哎，上次的事是我不对，我不是也亏本卖你们镯子接受惩罚了，现在只是想和你聊聊，干嘛走这么快？”
黎璎还是不理他。
“大家都是做生意的，各有各的难处，生意人不为难生意人的嘛。”
肥仔文人如其名，圆桶一样的身躯，太阳下多走两步就满头大汗，“喂后生女，我是有生意跟你谈呀，有钱不赚？”
黎璎骤然顿步，肥仔文差点从后面撞上她。
“什么生意？”黎璎还是没好声气。
“哎哟热死我了，走边点，凉快。”肥仔文把她拉到一处屋檐下，手里的扇子扇个不停。
虚喘着说：“我看现在找你鉴玉的人不少，不如我们两个合作啦？保证大家都发财。”
“你什么意思？”
肥仔文嘿嘿一笑，眼角皱纹都写满奸猾，“这样，有人找你鉴玉呢，你就带他们来我摊铺，我把玉价定高一点，你帮他们划划价，我就假装亏好多，我们里应外合，你鉴玉的钱我一分不要，我这边回头再按卖的价格给你分利，如何？”
这种捆绑销售谁都不亏，黎璎相当于还拿两份收入，他想不出什么样的傻子会不答应。
黎璎也笑起来，“我说还得是你肥老板是人精呢，居然能想到这么绝的点子。”
“我其实姓王啦，肥仔文只是外号而己，你觉得怎样？”
“我说你点子‘绝’，是断子绝孙的的‘绝’。”
黎璎的脸一瞬拉垮下来，食指用力戳着肥仔文肩窝，“我一次两次这么干，就像设局用注胶玉骗老外一样，急功近利赚的钱，实际是个鼠目寸光的买卖。”
“名声这东西失去容易，再攒难。你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和你合作。”
肥仔文面子挂不住，也不似之前那般热情，“做生意不就为赚钱吗？无奸不商，我不信你没和其他家联手这么搞。”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黎璎嗤道，“以后我也不可能带客人去你铺头看货，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黎璎丢下话，把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肥仔文留在原地，长扬而去。
肥仔文刷地一下收起手里折扇，从肉堆里挤出来的眯缝眼，目露阴鸷。
“死三八，给脸不要脸！”
转日，酒楼中午生意意外的好，不知是那家公司搞庆功，全公司业务员都在酒楼用餐。
平日两点早没人的餐厅，今天还剩三大桌，闹闹哄哄。
菜都吃完了，光在那里喝酒吹牛，就是不走。
黎璎等着刷他们的餐具，收拾完才可以去玉器街。
她看了眼时间，魂不守舍地咬起手指指甲。
那桌上都喝趴下几人了，还没有要走的迹象，下午都不上班的吗？
梁大厨抽完一根烟从后巷进来，看见她趴在门边朝外张望。
“做咩吖？又赶着去玉器街？”
“是呀，外面那几桌死活不走，我看今天多半是去不成了。”
她兼职的事没瞒着梁大厨他们，只要不影响洗碗工作，老板娘就是知道也没处说她。
“你最近很缺钱吗？我看你连着好几天不吃中饭就跑，这么拼命身体吃不消的。”
少赚一天钱，她压力就增大一倍，黎璎心烦意乱，嘴缝一溜烟，就把实情说了出来。
“我想报名一个玉雕班的函授课程，再晚点就来不及了。”
“我就说你那个手艺，雕萝卜花真是屈才了。”
梁大厨想了想，“你先走吧，回来再洗也一样。”
“不行，老板娘看见会找我麻烦的。”
“你以为她有闲工夫等这群醉鬼啊，人早走了，每天下午对街三楼麻雀馆，不玩个西圈不回来的，收款都交给阿林啦。”
“那我……”黎璎听他这么一说，心里虽还犹豫，脚步己经慢慢朝外磨蹭起来。
梁大厨笑，“去啦，要是老板娘真回来看见，我找借口帮你圆。”
“谢谢你梁叔！”
黎璎一口气跑到玉器街，按照平日惯例，又从包里掏出那个纸牌，站在每天相同的位置。
今天被那几桌人耽误了不少时间，她也不期望能有多少生意，反正挣得一单是一单。
但运气好，站不到五分钟，就有人找上她。
黎璎听闻他是之前客人介绍来的，这种单她最爱接。
有前人对她能力的背书，一般这种客人都很干脆，不像第一次接触的那种，会对黎璎有诸多疑问需要她反复的耐心解答。
当然这也能理解，毕竟她太年轻，他们对她能力有所怀疑，才会多方试探。
大部分人的刻板印象里，懂玉的人至少应该上一定年纪，人家才会对你经验信服。
有的看她是个年轻姑娘，就纯粹好奇想来找乐子，每每遇到那种问完一大堆问题，又不请她的人，她都很失望，却又无可奈何。
这个人介绍说自己叫阿明，应该是听闻过黎璎口碑，对其充分信任，什么都没问就雇了她。
黎璎指指纸牌上的价格，先说不乱，“先生，之前客人可能跟你说我每件鉴定价格是三十，但从昨天开始我这边涨了五块，你看你能接受吗？”
最近物价上涨，茶餐厅的漏奶华都涨了两块，她这鉴玉还帮探还价，涨个辛苦钱也很正常。
阿明想了想，还是爽快答应，“行，三十五我看也合理。”
黎璎高兴的带着阿明逛起来。
问他喜欢什么类型的玉器？什么玉种？价位？自用还是送人？
很快，她就帮阿明选得一个他想要的翡翠葫芦，取谐音“福禄”，送人有吉祥的意思。
阿明看着很是喜欢，正准备掏钱，一个女人气冲冲朝他们而来，“阿sir，就是那个女仔骗我。”
女人带着玉器街的监管员和警察，迎面朝黎璎而来。
黎璎一见那身橄榄绿的制服本能想跑。
但还不及她反应，三人己站定她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