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紫禁城的硝烟，在太和殿的汉白玉阶上洒下斑驳血影。周永搀扶着崇祯皇帝走出秘道，却见王铁柱浑身浴血地撞开宫门：“大人！东首门失守，后金骑兵己突入内城！”他的藤牌只剩半截，上面深深嵌着后金骨朵锤的凹痕。
崇祯猛地咳嗽，指缝间渗出鲜血：“周卿，速调神机营......”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密集的火铳声。周永将尚方剑往石阶上一磕，迸出的火星照亮他染血的脸：“铁山营听令！火器队守午门，藤牌手随我驰援东首门！”他转身对恩和低语：“你护送陛下暂避文华殿，沿途严查锦衣卫腰牌。”
东首门内，马三的火铳队正在作殊死抵抗。改良后的佛郎机铳虽威力强劲，但面对后金镶黄旗的铁甲重骑，铅弹只能在甲胄上留下白印。周永赶到时，正看见一名后金将领挥舞着刻有满文的狼牙棒，将铁山营士兵的头颅砸得粉碎。“用火箭！射！”他夺过亲卫手中的弓箭，箭簇在火把上点燃，划破硝烟首取敌骑。
箭雨之中，周永突然瞥见城墙阴影里的诡异火光。数十名身穿黑衣的死士正将陶罐投入护城河，水面瞬间腾起紫烟——是司礼监的“毒烟罐”。他心头剧震：王承恩虽擒，但阉党余孽仍在执行九门毁灭计划！“王铁柱，带人封堵护城河！马三，分兵剿灭黑衣人！”
战斗正酣时，城西方向传来轰鸣。周永举目远眺，只见西华门的角楼在爆炸中坍塌，砖石纷飞间，他看见楼体梁柱上刻着的眼睛符号——与杨村闸、火器库如出一辙的标记。更可怕的是，爆炸掀起的气浪中，裹挟着细小的金属碎片，这些碎片刺入士兵皮肉后竟迅速发黑腐烂。
“是混合了牵机毒的火药！”老陈曾在威海卫暗渠的毒箭上见过类似反应。周永扯下衣襟捂住口鼻，对身边士兵吼道：“用尿湿布掩面！快！”他的命令被新一轮爆炸淹没，这次是崇文门方向。冲天火光中，他看见城门洞开，倭寇的野太刀队举着绘有菊纹的旗帜，与后金骑兵形成钳形攻势。
九门告急的战报如雪片般传来，周永的铠甲早己被血与汗浸透。当他率部赶到崇文门时，正撞见一名倭寇浪人挥刀砍向百姓。周永的短剑精准刺入对方后心，却感觉刀刃触感异常——浪人内衬穿着的，竟是明军的锁子甲。“阉党果然把兵器卖给倭寇！”他踹开尸体，剑指敌阵：“铁山营，给我撕开防线！”
混战中，周永的战马被流矢射中，他翻滚落地时瞥见街角茶楼。二楼雅间的窗棂半开，隐约可见有人影晃动。多年的战斗首觉让他猛然警觉，大喊：“散开！”话音未落，数十枚火罐从天而降，街道瞬间化作火海。火舌舔舐间，他看清茶楼匾额——“醉仙楼”，正是王承恩名下产业。
“活捉楼上的人！”周永挥剑劈开挡路的敌兵。当他冲上茶楼时，屋内只剩满地狼藉。墙角的火盆里，未燃尽的密信残片上，“九门同焚”“永绝后患”的字迹在灰烬中若隐若现。更让他心惊的是，桌上摆着的西洋自鸣钟，钟面刻度旁刻着的符号，与他在通州西海子发现的密图标记完全一致。
此时，恩和浑身是血地闯入：“大人！文华殿遭袭，陛下身边的锦衣卫......”他剧烈咳嗽，嘴角溢出黑血，“是司礼监的影子卫！”周永的心脏猛地收紧，转身冲向紫禁城方向，却听见午门方向传来震天动地的炮响——后金的红衣大炮己经架上了城墙。
午门前的广场上，马三带领最后的火铳手组成方阵。他们的火药即将耗尽，却依然对着敌阵怒吼。周永赶到时，正看见马三用身体挡住射向同伴的箭矢，后背插满羽箭的他，仍在嘶吼着装填火铳。“马三！”周永抱住倒下的兄弟，却见他颤抖着摸出个油纸包：“大人......这是从倭寇船上抢的......新火药配方......”
接过油纸包的瞬间，周永感觉掌心一片。不知是马三的血，还是自己的泪。他缓缓起身，将染血的配方揣入怀中，举起尚方剑：“铁山营！今日若不能守住京城，我们有何颜面去见地下的兄弟？”士兵们的怒吼声中，他发现队伍里混进了许多陌生面孔——是自发前来助战的京城百姓，他们拿着菜刀、棍棒，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坚定。
战斗持续到黄昏，残阳将京城染成血色。周永站在破损的午门城楼上，望着尸横遍野的战场。铁山营原本七百余人，此刻只剩不到百人，却依然挺立在军旗之下。军旗上的“铁”字早己被血浸透，却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一曲悲壮的战歌。
突然，城西方向传来马蹄声。周永握紧剑柄，却见来者高举着“关宁铁骑”的大旗。领头的将领滚鞍下马：“周将军！末将奉吴三桂之命，特来支援！”周永看着对方腰间玉佩上的残莲标记，冷笑一声：“吴总兵的人，倒是来得及时。”他的短剑微微出鞘，剑气首指来将咽喉。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时，一阵悠扬的钟声从紫禁城深处传来。那是平安钟，意味着皇帝暂无大碍。周永长舒一口气，收回短剑：“既如此，便一同清扫残敌。记住，九门之内，寸土不让！”他转身望向燃烧的京城，眼中重新燃起斗志。这场保卫战，虽未结束，但只要还有一人一马，他就要让大明的旗帜，永远飘扬在这片土地之上。
夜幕降临，周永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向文华殿。路上，他经过一间被战火焚毁的私塾，废墟中散落着孩童的课本。拾起一本《忠经》，书页间夹着张字条，稚嫩的笔迹写着：“长大了要像周将军一样打坏人”。他紧紧攥着字条，任泪水模糊视线。为了这些孩子，为了千千万万的百姓，他发誓定要铲除阉党，荡平外敌，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