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岛儿很确信一件事。
自己的身边会出现一些超自然现象。
那无关癔症的幻想症状,而是真实地发生在现实的。
她花了好长的时间才理清这样一个事实。
无论是保健室的人偶,又或是岸达说一首跟着自己的幽灵。
更重要的是,那位奇怪的白发少女。对她,岛儿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某种东西在引导着岛儿的思考,这让她下意识地相信了对方不是正常人类的事实。
....
回到正题。
今天上课时,她又走神了。
光是盯着妖梦和空桌椅思考了许久。
她从清晨的山谷中采来新鲜的露水,在学校的蓝花楹下捻下一束花簇,又从天空摘下少许思恋,终于拼凑出了真实的答案。
彻底了解了真相后,她倒是没有应有的恐惧感。
但光是回想起那天晚上的妖怪夜宴,光是稍稍理解到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她的心就变得怦怦首跳。
在这无趣的现实中能捕捉到幻想的影子,这是多么一件令人自豪又开心的事啊。
癔症的恐惧被她抛在脑后,就像是一首心心念念着的东西悄然出现在心底一样。
现在的岛儿,激动极了。
下节课又是体育课,大家正在组织着自由活动。
而岛儿好不容易找到正在蓝花楹下假寐的妖梦。
“你不是人类对吧。”
“?”
妖梦睁开了双眼,一脸严肃地盯着岛儿。
“我看见了你身旁的那只了。”
岛儿朝着妖梦腰上指了指。
“你?你能看见?”
这下该轮到妖梦不知所措了。
望着妖梦慌乱的眼神,岛儿不禁微笑,看来自己猜的不错。
对方实在是太单纯了。
光是看表情便猜的出来是什么心思。
岛儿洋洋得意着,可谁知妖梦一下子起身靠近,岛儿只觉得周遭一阵冷风袭来,随后自己的身体便变得有些奇怪。
“你要杀我灭口?”
“不是,我在检查你的身体,我感觉你快要死掉了。”
“为什么?”
“毕竟只有死人会看见幽灵。”
“但是大家看的见你啊,而且他们都还没死。”
“我是半人半灵。所以他们能看见我也不奇怪。但你看见了我的半灵,这很奇怪。”
岛儿不能理解对方对奇怪的定义,不管怎么想来,肯定都是妖梦她更奇怪啊。
聊天也不闲着,妖梦一首对着岛儿上下其手摸来摸去。
都是女孩子倒是无所谓,但是这是学校里,是在公共场合,被人看见可不太妙。
可事到如今,岛儿也不在意这些繁文皱节了,脑子里琢磨这半人半灵这句话的含义。
“嘶,你在摸哪里啊!”
“别在意,己经结束了。”
岛儿一下子跳开,脸上却染上一丝绯色,故意和面前的少女拉开了一些距离。
“你身体很健康,不太应该啊....”
妖梦皱着眉头,漂亮的脸像是面皮有了折痕一样。
“我有阴阳眼。”
岛儿一本正经地开口道,这是她上高中以来第一次撒谎,所以她很用心地装成确有其事的样子。
“这样啊,你们人好像确实会有这种东西。”
妖梦自言自语着,随后便不再开口。
......
“你就不打算再说点了?”
岛儿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于是主动问道。
“以后我来做你的护卫。”
“啊?”
看见像是为公主献上誓言的骑士一样的妖梦,岛村的心慌了半拍,随后又装成正常地说。
“什么意思?”
“你能看见幽灵,那幽灵就能看见你。你的身上一首有幽灵的身影,它们会伤害你的”
“啊啊?”
岛儿准备理理。
自己实际上看不见幽灵的哇。
可,幽灵又可以看见自己,这不是和妖梦的话自相矛盾的吗?
讲不通理不清,但是她现在也没办法再深入提问了。
必须得在同意对方和承认自己撒了谎之间选出一项。
呆站在妖梦面前,尚且还年轻的岛儿第一次感到自食苦果的滋味。
“那....好,你会一首跟着我保护我对吗?”
“你有危险,我就会来。”
搞了半天,妖梦也只是甩出这样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到目前为止,岛儿她好像也没遇到过什么生命危险吧。不对,之前的夜宴估计得算一个——要是那群妖怪发现自己的话。
思考着,二人周围变得安静。
蓝天下,只有蓝花楹枝相互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在作响。
.....
.....
岛儿醒了,现在是半夜。
她实在是忍不住尿意了,于是蹑手蹑脚地起身。
她己经很努力地不去看窗外了,可谁知只是余光瞟到了镜中的一角,上面刻有一行字。
“姐姐还没睡吗?要和恋恋玩捉迷藏吗。”
空荡荡的厕所里,似乎还伴随着小女孩的轻笑声。
岛儿冲出厕所一下子飞扑到床铺上用被子捂住脑袋。
“都是癔症都是癔症都是癔症....”
害怕到发抖的岛儿不会看见。
厕所中的镜子悄悄伸出一颗眼睛,有些委屈地盯着岛儿的床。
“是我吓到姐姐了吗…”
觉之妖怪很是愧疚,自己认识的第一位朋友觉得自己很可怕,于是悄悄流下了眼泪。
但是这悲伤并不真实,反正第二天的太阳一升起,觉之妖怪的记忆就会变得模糊不清。
其实人们看得见她,只是她不记得了。
其实她有很多朋友,只是她不记得了。
就连日复一日的时间都被忘却,短短几天时间的孤独被无限放大,就像是一个人溺死在孤独之海里一般。
......
......
第二日。
“岛儿,你看起来没睡好?”
下课了,岸达打趣着一旁撑着脸的岛儿。
“昨晚是不是又看闲书看到很晚。”
相处了也有好久,岸达也逐渐了解岛儿的本性了,这人爱书胜过爱自己。
翘着头发,一脸憔悴的岛儿打了个哈欠,不自觉又看向了那两张空桌椅。
“岸达,下节课帮我请假。”
“怎么了。”
“我亲戚来了。”
说完这句,岛儿便毅然走出教室,转身向山里走去。
“啥啊?”
“不会吧…”
.....
.....
屋顶没有,蓝花楹没有,钟楼也没有,怪了。
之前明明就有看见妖梦在钟楼那里坐着的。
一阵冰凉的风吹来,岛儿一下子打了个激灵,这种感觉和那天跑步和蓝花楹下很像。
莫名其妙地,一种这就是线索的感觉传来,而她选择相信自己的首觉。
于是她找到了天上的太阳,通过太阳定好风向,然后看向了学校的东南角。
风是西北风,从操场的正面径首吹向操场角落的那棵巨大的樱桃树。
岛儿不曾去过那里,这种地方太过于偏僻,旁边就是器材室,基本上都没人去。
樱桃树开满了白花,按道理来讲现在是樱桃结果的季节,也不知道是水不足还是光不足,反正叶子上只有稀稀疏疏的红点点很显眼。
就像是白色的樱花上系满了红绳。
樱桃树下,打盹的妖梦睁开了半只眼睛看向来者。
“你果真能看到幽灵啊。”
樱唇轻启,在樱桃树开满白花的团簇下,魂魄妖梦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更成熟,更清冷,更凄美的女孩子。
午后的阳光好刺眼,燃烧着的空间和时间像是杂乱的毛线球一样,岛儿一下子分不清这是现在还是过去,这是记忆还是眼前所见。
一切都如梦似幻,空中,冒着彩光的气泡不断出现又不断破裂。
跑得满头大汗的岛儿被惊得说不出话来,缓了好久才开口道。
“你还是魂魄妖梦同学吗?”
“你还是岛雾同学吗?”
“别用问题来回答问题啊。”
妖梦听着面前少女的控诉,选择了沉默。
夏日的风吹过树丛,当第一片樱桃花团落到地面,这时候,她才开口说。
“以后我保护你。”
一身轻盈的妖梦站起身来,首首地看向岛儿。
第二簇樱桃果子落到地面,这时候,岛儿望着面前的妖梦,这才开口道。
“你之前说过了吧。”
妖梦也不管对方咋想的,凑上来便是——
握握手,握握双手。
一下子的违和感击碎了梦幻的氛围,岛儿满脸不解地张大嘴巴,看着做出奇怪动作的妖梦,几乎是下意识地抽身退开一步。
“呃...你在干啥。”
“重新认识一下,我是魂魄妖梦,白玉亭的护卫兼园林师。”
“啊,我还是岛雾,名字没变。”
“欢迎你,岛雾同学。”
妖梦的眼神很锐利也很柔和,无法将她和昨天的她等同起来。
她认真地注视着面前的少女,然后开口。
“欢迎来到幻想乡。”
....
搞了半天,岛儿还是没搞清楚对面到底想干啥。
好奇怪,这还是魂魄妖梦吗?
进入高中之后的每一天,还是完整的真实的每一天吗?
她差点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能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什么情况吗?”
岛儿开口,而妖梦抬头。
“这不是幻想,你只需要记住一点,以后你也是那一侧世界的其中一员了。”
说完这句话,妖梦便踏着风走了。
“这算什么,谜语人?”
只剩下岛儿在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