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中心的特殊隔离病房再次成为林闲的“家”。强行干涉能量球体带来的精神透支极其严重,他昏睡了整整两天才再次苏醒,醒来后头痛欲裂,身体虚弱得连抬手都困难,手背疤痕的银芒也黯淡了许多。
“你太乱来了!” 苏清雪又气又心疼,小心地喂他喝下特制的营养液,“那种情况就该优先自保!”
林闲扯出一个虚弱的苦笑:“自保…看着他们被凝胶毒死吗?咸鱼…也是有底线的…” 他顿了顿,眼神有些迷茫,“最后…那个灯…怎么会…”
“是磐石教官。” 苏清雪解释道,“他利用物理冲击,在你力量崩溃的临界点,强行用金属包裹了能量核心,形成了临时约束。虽然爆炸威力被压缩后更大,但范围被限制住了。这是老兵的经验和首觉。”
林闲沉默了。磐石失去了一条手臂,却能在那种情况下做出如此精准而疯狂的判断。自己空有力量,却只会蛮干。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磐石坐在电动轮椅上,被一名队员推了进来。他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锐利依旧,仅存的左臂放在扶手上。
“醒了?” 磐石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感觉如何?”
“像被一万头驴踢过脑子…” 林闲实话实说。
“正常。” 磐石面无表情,“力量是双刃剑。你空有宝库的钥匙,却连门都推不开,只会用钥匙去砸锁,结果就是锁没开,钥匙先崩了。”
林闲:“…” 虽然话难听,但好像没毛病。
“刻痕的力量,本质是干涉时空规则。规则如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蛮力只会引火烧身。” 磐石盯着林闲,“你需要学习的不只是‘用力’,更是‘驭力’。从现在开始,你的‘康复训练’,由我负责。”
所谓的“康复训练”,远比林闲想象的残酷。
磐石搬来了一台连接着林闲头部传感器的复杂仪器——“精神阈限稳定与引导舱”(简称“精神沙袋”)。
“戴上它。” 磐石命令道,“它会模拟不同强度的时空乱流环境,并引导你体内刻痕的能量流动。你要做的,就是在乱流中保持精神稳定,同时尝试引导刻痕力量,在沙袋内部‘开辟’出一个稳定的空间泡。大小…先从一颗米粒开始。”
林闲戴上头盔,眼前景象瞬间变幻。他仿佛置身于一片狂暴的宇宙风暴中心!无数混乱的时空碎片如同利刃般切割着他的意识!剧痛和眩晕感瞬间袭来!
“集中!感受你的刻痕!让它成为风暴中的锚点!” 磐石冰冷的声音在意识中响起。
林闲咬牙忍受着痛苦,将意念沉入手背。那黯淡的银芒在精神风暴的刺激下,似乎活跃了一些。他努力想象着“米粒大小”的稳定空间,试图调动银芒的力量去构建。
失败!刚凝聚一点,就被风暴撕碎!
再试!又被撕碎!
每一次尝试都带来剧烈的精神反噬,头痛欲裂!
“太慢了!你的意念散乱得像没头苍蝇!刻痕是你的力量,不是你的祖宗!驾驭它!” 磐石的斥责如同鞭子。
林闲被骂得心头火起,咸鱼的倔劲也上来了。他不再去“用力”,而是尝试去“沟通”,去“感受”那股沉重力量本身的“律动”。就像感受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渐渐地,在无数次失败和磐石的怒骂(激将)中,林闲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心跳般的“节奏”——那是刻痕银芒搏动的频率!它并非恒定,而是随着他精神的集中程度和外界压力在微妙变化。
他尝试着让自己的意念波动,去契合那道搏动的“节奏”。
嗡…
这一次,当他在精神风暴中再次尝试凝聚“米粒空间”时,手背的银芒似乎“亮”了一下,一股微弱但异常顺滑的力量流淌而出,在狂暴的乱流中极其艰难地撑开了一个… 芝麻大小的、极其不稳定的银色光点!虽然瞬间就被乱流挤压得明灭不定,但…成功了第一步!
训练日复一日。从芝麻大小,到米粒大小,再到黄豆大小… 林闲在磐石冷酷的“鞭策”下,对刻痕力量的掌控以缓慢却可见的速度提升着。精神沙袋模拟的乱流强度也逐渐增加。
他不再单纯地觉得力量沉重,而是开始体会到一种“沉重中的韵律”。引导力量时,精神力消耗虽然依旧巨大,但反噬的痛苦减轻了许多。手背疤痕的银芒也随着他的掌控力提升而逐渐恢复明亮,搏动更加有力。他甚至能在现实中小范围地、主动地加速或延缓一些小物体的时间流速(比如让飘落的羽毛慢悠悠落下,或者让秒针跳动加快几倍),虽然持续时间很短。
“勉强…算入门了。” 磐石看着林闲在沙袋中稳定维持住一颗“玻璃珠”大小的空间泡超过十秒,难得地给了个“好评”,“记住这种感觉。力量是你的工具,不是你本身。保持精神核心的稳定,比追求力量的强度更重要。”
林闲累得瘫在椅子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但嘴角却勾起一丝微弱的弧度。咸鱼也有学会新技能的时候。
然而,平静之下暗流汹涌。
磐石收到了加密情报:“熵影基金会”在暗网的活动更加频繁。他们不仅提高了对林闲和零号核心数据的悬赏金额,还开始大量收购与时空理论、高维能量相关的尖端设备和技术专利,动作之大,毫不掩饰。更令人不安的是,几个与守秘人有隐秘合作的研究所和安全屋,接连遭到了不明身份、装备精良的武装分子的“技术性”入侵,目标首指与时空异常和能量屏蔽相关的核心数据。手法干净利落,不留痕迹,如同手术刀般精准。
“他们在做最后的准备。” 磐石对着苏清雪和林闲,脸色凝重,“‘熵影’的‘清道夫’…恐怕要正式登场了。目标,就是你,林闲。”
深夜,林闲在疲惫中沉沉睡去。
在深度睡眠中,他的意识并未完全沉寂。手背疤痕的银芒缓缓流淌,如同温暖的溪流,滋养着他透支的精神。那枚放在床头隔离箱中的“咸鱼之心”碎片,表面的焦黑在银芒的映照下,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如同星辰般的光点在闪烁。
林闲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他不再置身于齿轮坟场,而是漂浮在一片由无数银色光丝构成的、浩瀚无垠的宇宙网络之中。光丝纵横交错,延伸向无尽的黑暗深处。每一条光丝,都仿佛代表着一条时间的轨迹,一个空间的节点。
他感觉自己像一粒微尘,被一股温和的力量包裹着,在这片光丝网络中缓缓“漂流”。引导他漂流的,正是手背上那点搏动的银芒。而银芒似乎与远处某个方向…一根比其他光丝更加明亮、更加稳定的银色“主脉”…产生着微弱的共鸣。
碎片…在发光。
梦境中,林闲“看”到碎片上那个早己熄灭的齿轮印记位置,一点极其微弱的银光亮起,投射出一道几乎无法察觉的、指向性的光轨。光轨的尽头,遥遥指向光丝网络中那条明亮的“主脉”!
仿佛…碎片成了一个指向标,在为他体内的刻痕银芒导航,引导它流向某个特定的、强大的“源头”?
林闲的意识跟随着银芒,在光丝网络中漂流。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自己越来越接近那条明亮的“主脉”。一种浩瀚、冰冷、带着恒久秩序感的意志,如同星辰般悬停在“主脉”的源头。那是…“彼端之眼”!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触碰到那星辰般意志的瞬间——
嗡!
一股强烈的、带着警告意味的冰冷波动从“彼端之眼”传来!同时,梦境中光丝网络的深处,一条原本黯淡的、带着污浊暗红色的“支流”,突然剧烈地波动起来!一股狂暴、饥饿、充满毁灭气息的意念顺着那条暗红“支流”,如同毒蛇般猛地噬咬过来!
林闲猛地从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睡衣!手背疤痕的银芒急促地搏动着,带着强烈的警示感!
病房内一片寂静。只有生命监护仪的滴滴声。
但林闲的感知,在噩梦的刺激和刻痕的警示下,变得异常敏锐。他清晰地“感觉”到,窗外遥远的夜空中,一道极其微弱、却带着冰冷锁定意味的暗红能量波动,如同探照灯般扫过医疗中心所在的区域!那波动…与梦中那条暗红“支流”同源!
零号!它在扫描!它在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