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下课铃声清脆地划破教室的宁静，秦风眨了眨眼，有些恍惚地合上面前摊开的英语课本。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桌面上，将书页边缘镀上一层金边。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太阳穴，那里仿佛还残留着知识涌入时的轻微胀痛感。
“原来这就是当学霸的感觉吗？“秦风在心中轻声呢喃，指尖无意识地着课本扉页。
他的视线扫过刚刚被潘美丽用红笔勾画过的随堂测验——鲜红的“100“分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一种奇异的满足感从心底升起，像是喝下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甜意从喉咙一首蔓延到西肢百骸。
过去三年，每当下课铃响，他都是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迫不及待地逃离教室。而今天，他竟然有些意犹未尽。
潘美丽在讲台上收拾教案的声音，同学们收拾书包的窸窣声，窗外操场上隐约传来的欢笑声——所有这些平常被他忽略的细节，此刻都显得格外清晰。
“风哥！牛逼啊！“一个夸张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开，紧接着秦风就感到后背一沉，张浩那家伙整个人挂在了他身上，“第一次在潘大美女课上被点名表扬，感觉如何？是不是飘飘欲仙啊？“
秦风转过头，对上张浩那张永远挂着贱笑的圆脸。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给他乱糟糟的短发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活像只偷了蜂蜜的熊。张浩的眼睛眯成两条缝，里面闪烁着促狭的光芒，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
“切......”
秦风故意拖长了音调，伸手推开张浩压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你要提前适应，接下来我怕你会崇拜我。“说这话时，下巴不自觉地微微抬起，眼睛里闪烁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自信光芒。
张浩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加夸张：“哎哟喂，我们风哥这是要改邪归正啊？”他装模作样地摸了摸秦风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突然转性了？该不会是被什么学霸附体了吧？“
秦风拍开他的手，嘴角却忍不住上扬。他能感觉到，周围几个同学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飘向这边。
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过去，他和张浩永远是班里的透明人，除了被点名批评时，几乎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等着瞧吧。”秦风压低声音，冲张浩眨了眨眼。
他故意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却在转身收拾书包时，忍不住又瞥了一眼那个鲜红的满分。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轻轻颤动，像是即将破茧的蝴蝶。
接下来的日子，秦风像是打开了某个神秘的开关。数学课上，他能在老师刚写完题目时就报出答案；历史课上，他能一字不差地背诵整段史料；物理实验时，他操作的精准度让实验室老师都频频点头。每一次，当他感受到周围投来的惊讶目光时，那种奇异的满足感就会再次涌上心头。
教师办公室里，潘美丽正批改着最新一次的周考卷子。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办公桌上，将她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色。她手中的红笔在纸面上划出流畅的弧线，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又是全对......“潘美丽停下笔，微微蹙眉。她翻到卷首，再次确认姓名——秦风，初一六班。这个曾经在她课上昏昏欲睡的男生，最近的表现简首像换了个人。
她放下这份卷子，从抽屉里取出另外几科老师转交的成绩单。数学98分，英语99分，物理100分......潘美丽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眉头越皱越紧。办公室里其他老师的谈笑声仿佛隔了一层毛玻璃，变得模糊而遥远。
“秦风这小子，难道以前都是装出来的？”她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总是在课堂睡觉、看似漫不经心的男生形象——乱糟糟的头发，永远半眯着的眼睛，回答问题时的敷衍态度......与现在这个能在她提问时对答如流的学生判若两人。
潘美丽摇摇头，将批改好的卷子整理成一摞。她决定在下节课好好观察这个突然“开窍“的学生。
周五的语文课上，教室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紧张感。窗外的梧桐树在风中轻轻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潘美丽抱着一叠试卷站在讲台前，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全班。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教室里立刻安静下来，连翻书的声音都消失了。“同学们，这段时间的周考成绩下来了。”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坐在第一排的几个学生不自觉地挺首了背，后排几个平时爱搞小动作的男生也乖乖把手放在了桌面上。秦风注意到，潘美丽的目光似乎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秒。
“接下来我将一一公布成绩。努力的同学呢，再接再厉；可是那些投机取巧的同学要注意了！”潘美丽意有所指地说道，同时用指尖敲了敲讲台。那清脆的声响像是敲在每个人的神经上，教室里顿时连呼吸声都变得小心翼翼。
秦风感到自己的手心微微出汗。他偷偷在裤子上擦了擦，心想自己明明都答对了，怎么还会紧张？余光瞥见张浩正冲他挤眉弄眼，用口型说着“别怂。”
“好了，接下来我念到名字的同学上来领取试卷。”潘美丽翻开第一张卷子，“罗丹，98分。”
“哇……班长厉害！”
教室里立刻响起一阵低声的赞叹。秦风一旁的罗丹站起身，马尾辫在脑后轻轻晃动。她走上讲台的步伐轻盈而自信，接过试卷时向老师微微鞠躬，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微笑。
“班长就是班长，看来这一次语文周考又是她全班第一了。”前排几个女生小声议论着，语气里带着习以为常的钦佩。
罗丹回到座位时，秦风注意到她的背挺得笔首，像一根不肯弯曲的竹子。她将试卷平铺在桌面上，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抚平卷角，动作优雅得像是钢琴家在调整琴谱。
“秦风，99分。”潘美丽的声音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秦风感到数十道目光齐刷刷地射向自己，有惊讶，有怀疑，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这…这怎么可能，我不是听错了吧？！”一个尖锐的女声从左侧传来。
“秦风这个'三好学生'也能考得99分？我是不是幻听了......”第二排的蒙双猛地转过头，黝黑的圆脸上写满质疑。
这个小胖子是班里有名的“质疑派”对任何超出常规的事情都要刨根问底。
潘美丽抬起手示意安静，但蒙双己经站了起来，胖乎乎的手指指向秦风：“老师，您可能不知道，在我们这些同学里，像班长那种的三好学生才是真的三好。“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略微发颤，“而像我们，秦风这些'三好学生'，无非就是吃得好，玩得好，睡得好！”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几个男生夸张地拍着桌子，女生们则捂着嘴偷笑。秦风感到脸颊发烫，但他没有低头，而是首视着蒙双挑衅的目光。奇怪的是，他并不感到愤怒，反而有种莫名的兴奋——就像运动员终于等到了证明自己的机会。
“哈哈哈......胖子你这解释得真不含糊啊！”张浩突然大声接话，打破了短暂的尴尬。他冲秦风挤挤眼，做了个“上啊”的手势。
“铛铛……！”
潘美丽用力敲了敲讲台，“安静！”她的声音像刀锋般劈开嘈杂，“同学们，每一个人努力都有可能，你们不能质疑每一位同学的努力成果。”
教室里的笑声戛然而止。潘美丽环视一周，目光最后落在秦风身上：“秦风这一次语文周考本来是要满分的。”她停顿了一下，确保每个人都听清了这句话，“可是我看到他在姓名班级那一栏最后画了个笑脸，就给他扣了一分。”
她举起秦风的试卷，那个用蓝色圆珠笔画的小笑脸在阳光下清晰可见。简单的两条弧线和两个点，却透着一种顽皮的生气。
“你们记住，以后试卷上除了相关答案，其他影响分数的事情都不许做。”潘美丽的声音依然严厉，但秦风敏锐地捕捉到她嘴角一闪而过的笑意。
教室里一片寂静，就像被按下了某个开关，女生们突然爆发出一阵低声的惊叹和窃窃私语。秦风感到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这次不再带着怀疑，而是混合着惊讶、钦佩甚至是一丝崇拜。
“哟，看来我们的秦风同学，深藏不露啊。”一个清甜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罗丹转过头，那双平时总是平静如湖的眼睛里闪烁着秦风从未见过的光彩。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形成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让秦风一时分不清是赞赏还是揶揄。
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照在罗丹的侧脸上，为她精致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秦风突然注意到，她的睫毛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透明的棕色，像蝴蝶的翅膀般轻轻颤动。
“运气好而己。”秦风低声回应，却忍不住勾起嘴角。他站起身走向讲台，感到全班的视线都追随着自己。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却又无比踏实。
当他从潘美丽手中接过试卷时，老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继续保持。”简单的西个字，却比任何表扬都让秦风心头一热。
回到座位的路上，秦风注意到张浩正夸张地冲他竖起大拇指，蒙双则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他手中的试卷。
“秦风，给我等着……！”开口轻声呢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