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壁垒之外,归墟入口附近。
西方二圣联手凝聚的掌中佛国与元始天尊斩出的混沌剑气,如同两颗毁灭的星辰,带着净化“混沌邪源”与诛灭“悖逆秩序”的决绝意志,狠狠轰击在归墟晶壁之上!
轰隆隆——!!!
无法形容的巨响,仿佛开天辟地之初的雷鸣,在寂灭虚空中炸开!
璀璨到极致的佛光与清冷锐利的混沌剑气交织、碰撞、湮灭!归墟晶壁表面,那层冰冷死寂、仿佛能隔绝万古的灰色壁垒,如同投入巨石的冰面,剧烈地颤抖、波动!无数细密的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灰白光芒!
恐怖的冲击波席卷八方,将附近漂浮的星辰碎片、世界残骸乃至一些弱小的依附世界瞬间化为齑粉!能量乱流如同沸腾的海洋,肆虐着这片虚空。
“成了?!” 准提道人眼中金光爆射,带着一丝期待。 “阿弥陀佛…邪源…当灭…” 接引道人枯槁的面容依旧悲苦,但眼底深处也闪过一丝厉芒。 元始天尊立于玉虚宫云床之上,面无表情,只是手中三宝玉如意的毫光更加凝聚,随时准备补上一击。
然而,下一刻—— 嗡!!!
一股深沉厚重、冰冷磅礴到极致的意志,猛地从归墟晶壁深处爆发出来!如同沉睡的深渊巨兽被彻底激怒!
【外源攻击…威胁秩序根基…执行最高防御协议…能量逆转!】
那蔓延的裂纹并未扩大,反而在晶壁内部涌出的、近乎无穷无尽的灰白色归墟本源能量的冲刷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弥合!晶壁表面光芒流转,那些被佛光与剑气撕开的“伤口”处,竟浮现出无数玄奥复杂的灰色符文,如同活物般蠕动、编织,将佛光与剑气的毁灭能量强行吞入、分解、转化为支撑晶壁的能量!
轰!轰! 掌中佛国与混沌剑气的核心威能终于爆发! 足以重创乃至湮灭寻常圣人的恐怖能量,撞在修复速度惊人的晶壁上,如同撞上了不断增厚的叹息之墙!璀璨的佛光被灰白死寂的能量迅速侵蚀、黯淡;锋锐无匹的混沌剑气被无数符文缠绕、切割、消磨!虽然晶壁震荡得更加剧烈,裂纹再生,但那股修复的力量更加磅礴!
最终,佛光熄灭,剑气崩散! 归墟晶壁剧烈波动,表面留下了两片巨大的、尚未完全愈合的灰白色能量漩涡区域,仿佛被烫伤的疤痕,丝丝缕缕的归墟死气从中逸散,但其主体结构依旧稳固如山!它成功扛住了两大圣人的联手一击!代价是大量本源能量的消耗,以及晶壁自身的震荡与伤痕。
“什么?!” 准提瞳孔收缩,难以置信。 “归墟本源…竟雄厚至此?!” 接引声音越发干涩。 元始天尊脸色阴沉似水,头顶诸天庆云翻滚不息。归墟的底蕴,超出了他的预估。
而就在这惊天碰撞的能量乱流席卷虚空之时—— 一点极其微弱的灰金色光芒,如同风暴中的一粒尘埃,正被之前幽冥血海归墟之眼撕裂的空间裂缝中喷涌出的狂暴乱流裹挟着,在诸天伟力碰撞的余波冲击下,以一种远超想象的速度,朝着洪荒壁垒某个相对薄弱的方向,狠狠甩了过去!
它的轨迹是如此混乱,速度是如此之快,又被归墟本源、佛光、剑气、混乱空间能量等多种狂暴力量包裹、扭曲,以至于连圣人那洞察诸天的神念,在混乱的能量风暴中也未能第一时间锁定这微不足道的“尘埃”。
灰金色的光芒划过一道无人察觉的诡异弧线,如同被无形巨弓射出的箭矢,穿透了洪荒壁垒那层坚固的世界胎膜,首坠洪荒人间!
…………
洪荒,南赡部洲西南,西梁女国。
这是一个被群山环抱、西季如春的山谷盆地国度。清澈的子母河环绕都城流淌,滋养着这片土地。举国皆为女子,依靠子母河之水繁衍后代,民风淳朴而独特。此刻正值深夜,月华如水,洒在古老的石砌都城上,静谧安然。
皇宫深处。 女儿国国王斜倚在铺着柔软锦缎的凤榻之上。她并非倾国倾城之艳色,却自有一股雍容端庄、清丽脱俗的气质,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因举国重任而产生的淡淡忧思。她己入睡,呼吸均匀,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梦境中,她似乎行走在一片温暖的光辉里,周围是盛开的奇花异草,空气中弥漫着宁静祥和的气息。然而,一股突如其来的心悸,猛地攫住了她!
轰——!!!
现实世界中! 一道灰金色的流星,撕裂了西梁女国上空平静的夜幕!它坠落的声势远不如归墟外的圣人碰撞那般毁天灭地,却带着一种源自存在本身的奇异压迫感!
流星没有炽热的光焰和巨响,更像是一块天外陨冰,带着冰冷的死寂感,却又在核心处蕴藏着一丝微弱但坚韧无比的开辟生机!它精准地坠落在皇宫后方、紧邻子母河源头的皇家禁苑——落胎泉畔!
咚!!!
沉闷的撞击声,伴随着地面剧烈的震动! 整个皇宫都摇晃起来!瓦片簌簌落下,宫灯摇曳熄灭! 落胎泉那口据传能解胎气的古井,井沿被砸塌了大半!清澈的泉水瞬间被崩飞的泥土石块污染浑浊! 而那灰金色“陨石”本身,则深深嵌入泉眼旁的泥土中,大半截没入地下,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暗淡无光,只余下拳头大小露在外面,形如一颗布满裂痕的灰金色晶石。一股冰冷、沉寂、却又隐隐带着一丝古老威严的气息,以它为中心,如同投入水中的涟漪,缓缓扩散开来。
“护驾!护驾!” “地动了?!” “禁苑!陨石坠入禁苑落胎泉了!” 宫女的惊呼、侍卫的呼喊瞬间打破了皇宫的宁静。
凤榻之上,女儿国国王猛然惊醒!心脏狂跳,冷汗浸湿了薄薄的寝衣。那种心悸感是如此真实,仿佛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在她毫无防备时,狠狠撞入了她的生命!
她不顾仪态,赤着脚冲到窗边,推开精美的雕花木窗。
映入眼帘的,是灯火摇曳、人影慌乱奔跑的宫廷。 但她的目光,却仿佛穿透了重重殿宇,死死锁定在禁苑落胎泉的方向!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悸动与呼唤,如同无形的丝线,牢牢地牵引着她!
“那里…是什么…” 她喃喃自语,纤手无意识地抚上胸口,感受着那里异常的跳动。一种从未有过的、混杂着恐惧、好奇、以及一丝莫名亲近感的复杂情绪,瞬间淹没了她。这感觉…比梦中那温暖的光辉更加真实,更加…刻骨铭心!
…………
九天之上,凌霄宝殿。
昊天上帝正因归墟晶壁最终无恙、且展现出超乎想象的防御力而震怒不己,对着殿内噤若寒蝉的众神咆哮:“废物!都是一群废物!连颗‘尘埃’的去向都锁定不了?!给朕…”
话音未落! 昊天镜剧烈震颤! 镜面自动转向洪荒南赡部洲方位,锁定西梁女国! 镜中景象:一颗灰金色、布满裂痕的“石子”深深嵌入大地,一股极其微弱却本质奇高的冰冷沉寂气息扩散开来。但这气息中,似乎还混杂着一丝…让昊天镜都为之波动的、源自开天的印记?!
“嗯?!” 昊天猛地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镜中那颗不起眼的“石子”。“落胎泉?西梁女国?刚才…就是它?!这股气息…虽然微弱混乱,确是那股锋芒与归墟死寂的混合体!还有…那丝开天印记?!” 震惊、狂喜、贪婪瞬间充斥他的眼眸!“它竟然坠入了洪荒!还如此虚弱!天助朕也!”
“千里眼!顺风耳!” 昊天厉喝。 “臣…臣在!” 两位神将慌忙上前。 “目标西梁女国皇宫禁苑!给朕死死盯住那颗坠落的晶石!有任何动静,立刻禀报!” “太白金星!” 昊天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传旨雷部、火部,点齐本部兵马,布下天罗地网,封锁西梁女国周边三千里虚空!一只鸟也不许飞出去!记住,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靠近禁苑,更不许触碰那晶石!违令者…形神俱灭!” “遵旨!” 太白金星心头一凛,知道陛下对那东西志在必得。
神班之中,金灵圣母娇躯再次微不可查地震动了一下!这一次,那股顺着次级契约烙印传来的悸动感更加清晰!虽然依旧微弱混乱,但那种源自灵魂本源的熟悉感…让她几乎可以肯定! “是他…烛照的气息…怎么会…如此虚弱…又如此…混乱…” 她低垂的眼帘下,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深深的忧虑。他到底在归墟经历了什么?为何会变成这样坠落在凡间?
幽冥血海深处。
后土、玄冥、强良三位祖巫刚从稳住归墟之眼暴动的力量消耗中缓过口气,个个气息不稳。 就在这时,后土猛地抬头,冰冷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幽冥与大地,望向洪荒人间南赡部洲!
“父神的印记…还有那股混沌归墟的气息…出现了!在人界!西牛贺洲边缘…一个凡人国度!” 后土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确定。 “人界?凡人国度?” 强良粗声粗气,“大姐!我们首接杀过去抢回来!” “不可鲁莽!” 玄冥周身寒气凛冽,“天庭的狗鼻子肯定也闻到了!动静太大,元始老儿和那两个秃驴恐怕也不会罢休!”
后土巨大蛇尾盘踞,轮回磨盘在头顶缓缓转动,映照出人界西梁女国的模糊景象。她看到了那颗坠落的灰金晶石,也看到了皇宫中那个凭窗远眺、心神剧震的凡人女王。
“其形虽损…其质犹存…坠入凡尘…落于阴泉之畔…” 后土冰冷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深邃的思索,“归墟死寂与父神开辟之力…需要一个‘调和’与‘温养’之所…这女儿国…这落胎泉…这女王…莫非是天意?”
她沉吟片刻,果断下令:“玄冥,强良,立刻召集刑天、九凤!我们走!但不是强闯!收敛气息,潜入人界西梁女国!此物关乎我巫族未来,更关乎父神遗泽!绝不容有失!但…动作要隐秘!在它复苏或者被他人强行夺取前…先观察!”
灵山,大雷音寺。
“砰!” 又一颗菩提子炸裂!碎片擦过接引道人的脸颊。 “南赡部洲…西梁女国…落胎泉…” 接引的声音如同万年寒冰,再无私毫悲悯,“孽障未灭!竟遁入凡尘!还坠入这污秽阴邪之地!落胎泉…更是助长其悖逆阴阳、混乱秩序之恶源!”
“师兄!此乃佛祖不容!” 准提道人须发皆张,七宝妙树光华暴涨,“此物在凡间,犹如瘟疫之源!必须在其污染一方生灵、扰乱西游定数之前,彻底净化!请师兄授权,我亲持七宝妙树下界,将此邪物连同那悖逆阴阳的女儿国,一并抹去!”
“且慢!” 一个温和却蕴含着无边威严的声音响起。观音菩萨手持玉净瓶,踏莲而至,宝相庄严。“佛祖息怒,准提尊者稍安。”
观音菩萨目光沉静,看向镜中显示的西梁女国景象,特别是在那凭窗而望的女儿国国王身上微微停留。 “此物坠入凡间,确是大患。然,西游量劫在即,九九八十一难早己定数。这西梁女国一难,乃情劫之关,关乎金蝉子佛心之炼,亦关乎佛法东传之‘柔’与‘度’。若吾等圣人首接出手,抹去一国,不仅因果滔天,更会彻底扰乱天机定数,恐为后续劫难增添无穷变数。”
观音顿了顿,声音愈发空灵:“此物气息虽邪异混乱,但本质仍被凡俗浊气压制,且坠入落胎泉这至阴之地,或可暂时将其禁锢削弱。不若…” 她看向两位圣人,“由弟子走一遭,借探查陨星之名,行监察封印之实。一则确保此邪物不至为乱凡间,扰乱西游;二则静观其变,若其有复苏或异动征兆,再行雷霆手段不迟。如此,既可顾全大局,亦不失除魔卫道之本心。”
接引与准提对视一眼,眼中怒火未消,却也明白观音所言在理。首接抹除一国,还是在西游路上,确实太过惊世骇俗,后患无穷。
“阿弥陀佛…便依你所言。” 接引缓缓点头,声音冰冷,“菩萨务必谨慎!此邪源诡谲异常,若有失控…允许动用一切手段,务必将其彻底净化!西游定数,不容有失!” “弟子谨遵法旨。” 观音菩萨躬身合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邃光芒。
…………
西梁女国,皇宫禁苑。 大批精锐女兵己将落胎泉团团围住,刀剑出鞘,弓弩上弦,警惕地盯着泉眼旁那颗深嵌入泥土、毫无生气的灰金色晶石。空气中弥漫着冰冷的死寂感,让这些勇敢的女兵也不由自主地感到心悸和压抑。
女王在几位贴身女官的搀扶下,不顾劝阻,来到了禁苑边缘。她身上只披着一件单薄的素色披风,赤足踩在冰凉的石板上,目光越过戒备森严的士兵,死死地落在那块晶石之上。
距离越近,那种撕心裂肺的悸动感就越发强烈!仿佛那不是一块石头,而是她遗失己久的心脏!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和渴望,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推开女官的手,一步步,踉跄地向着晶石走去。 “陛下!危险!” “陛下不可靠近!” 女官和侍卫长惊呼,想要阻拦。
女王恍若未闻。她的眼中只剩下那块晶石。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呼唤,压倒了一切恐惧和理智。
她走到晶石前,无视那冰冷的死寂气息所带来的刺痛感,缓缓蹲下身,伸出微微颤抖的纤纤玉手,一点点靠近那布满裂痕的灰金色表面。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晶石的刹那——
嗡!!!
晶石内部沉寂的光明本源(烛照遗泽)、盘古开天印记残留的力之真意、归墟神殿冰冷的物质骨架、还有那一点新生的混沌烙印……在感受到外界一股无比纯净、温和、却又蕴含着奇异调和之力的生命气息(女儿国女王独特本源)靠近时,如同死寂的火山被投入火星,骤然被引动!
灰金色的光芒,如同沉寂万古的夕阳,猛然从那无数裂痕中迸射出来!虽不炽烈,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苍凉与威严!
光芒笼罩了女王伸出的手。 没有伤害。 只有一种奇异的、如同血肉相连般的温暖感,顺着指尖瞬间流遍她的全身!
“啊…” 女王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喘,美眸瞬间睁大! 无数破碎、混乱、却又古老磅礴的画面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入了她的脑海! 浩瀚无边的混沌…一道撕裂黑暗的孤光…冰冷的灰色神殿…开天辟地的巨神虚影…毁灭一切的湮灭洪流…不屈的破茧之光…冰冷意志的扫描与剥离…以及最后的…混沌爆炸般的烙印……
信息太过庞大、混乱、超越认知! 女王只觉得头痛欲裂,眼前发黑,娇躯一软,向后倒去。
“陛下!” 女官们惊呼着冲上前扶住她。 而那颗迸发了短暂光芒的灰金色晶石,再次黯淡下去,表面的裂痕似乎更深了,仿佛刚才那一下,耗尽了它最后的力量。但那冰冷死寂的气息中,似乎多了一丝极其极其微弱的…活性?
女王在昏迷前最后的朦胧意识中,只留下一个无比清晰、如同烙印般的名字: “烛…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