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他是你哥?”
“他救过你?”
叶念祖和李家乐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难以置信。
李翠怡一把扯过李家乐,把他拉到旁边窃窃私语。
这可把叶念祖看乐了。
想起第一次见李翠怡时的情景,他哭笑不得得摇摇头——
就这莽劲,还真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很快,李翠怡便解释完了今晚的遭遇。
李家乐虽然脸色依旧铁青,但给妹妹在腰肉上掐了一把,总算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多谢。”
叶念祖也不是小气的人,摆摆手就算过去了。
再说了,上次他被黑警绑架那事,还是李家乐帮的忙。在情在理,他还欠着人家人情呢。
但他却发现了一个更大的问题,对李翠怡问道:
“你哥就是你口中的‘靠山’?”
李翠怡用力点头,眼中闪着光:
“我哥是警察,他拿银鸡的(银哨子奖,代表警察学院优秀毕业生),他一定能帮我们!”
叶念祖差点笑出声:
“你们两个……果真是一家人。”
他转向李家乐,“那你打算怎么做?首接回警署拉队,然后去抄金玫瑰?”
李翠怡抢着答道:
“那当然!现在有证有据,凭什么不能把它一锅端了!?”
叶念祖一拍额头,无语。
他看向李家乐:
“李sir,你觉得旺角警署有多少人,肯跟你去动十西卡的场子?”
李家乐张了张嘴,可说不出口。
叶念祖冷笑:
“没错,你们旺角警署虽然大部分人吃的是新安的供奉,但不代表他们会为了你去得罪十西卡。
别说你回去拉不出人来,就算你能拉个七八条枪,信不信还没出警署大门,刀王信就能收到风?
等你带队进到金玫瑰,我保证那里干净得就跟幼儿园一样,你啥都查不到。
不但如此,就连这账本上记载的那些黑警,过两天也是账户干净得跟张白纸一样。”
李家乐沉默了。
相比起还在大学象牙塔里的妹妹,己经经历过现实毒打的他显然要清醒很多……
李翠怡急了,眼眶泛红: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们?
那些女孩子怎么办?
难道还要继续在夜总会里卖身还债吗?!
那是还不完的!卖一辈子都还不完的!”
“冷静,你先冷静。”
叶念祖沉吟片刻,然后道:
“所谓一物治一物,糯米治木虱。
治社团要靠警察,治警察就得靠——”
他顿了顿,狡黠一笑,“ICAC!”
李家兄妹两人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
“廉政公署?!”
(注:1974年,港英政府成立廉政公署(ICAC),旨在打击香港政府内部的贪污行为,尤其是警队贪污。
1977年,廉政公署调查涉及警队高层的贪污案件,引发警廉冲突,部分警员甚至上街示威。
最终,港督颁布“局部特赦令”,赦免1977年以前的贪污行为,才得以平息风波。)
叶念祖看向李家乐:
“以你这种‘担屎都不会偷吃’的性格,别告诉我廉署没派人勾搭过你吧?”
“怎么说得那么难听!”
李家乐眉头一皱,但还是点了点头,“是有过,但我没理他。”
“这回,你可以理一下了。
明天约他,把账本交给他。我保证,他应该会非常感兴趣的。”
见李家乐将信将疑,他便解释道,“你们警方上个月,刚刚才打脸完廉署,又是冲击总部,又是游行示威。
你觉得这个时候,有这么一把刀送到手上,廉署会忍住不让它见见红,开开光?”
叶念祖敲了敲笔记本:
“先打掉警队里的保护伞!
十西卡没了靠山,再收拾他们不迟。”
李翠怡边听边点头,眼睛里闪烁着崇拜的星光。
李家乐思索片刻,终于点头:
“好,就按你说的干。”
三人又商量了大半个小时,把事情的细节敲定,终于心头悬着的石头落下去一半。
李家乐转身,开门要走,便招呼李翠怡道:
“跟我走。”
可李翠怡却脚下不见动静:
“我不回去。”
这话让李家乐又把眉头给拧了起来:
“知不知道你偷跑出来这么久,家里有多担心?!
要不是我说你快毕业了,要赶论文,所以住在学校里,阿爸阿妈他们早就上警局报案,明天你的失踪悬赏就能见报了!”
李翠怡说不出反驳的话,可就是鼓着腮,犟着。
“李sir,要不这事就交给我吧。”
这时,叶念祖也过来帮腔道,“外面全是十西卡的人在搜刮她,你一个人一个家,藏不住她的。我这边地方多,更安全。”
“啊对对对!”
李翠怡也附和,“哥,我现在住他那里,很安全的。”
李家乐一愣:
“你住他那里?!”
叶念祖随口补了句:
“放心,我们都住一起很久了。”
话音刚落,李家乐脸色骤变,一拳砸向叶念祖面门!
这一拳来得突然,距离又近,叶念祖来不及躲闪,结结实实挨了一记,嘴角顿时渗出血丝。
他踉跄两步,怒火中烧:
“痴线啊!又打?!”
李翠怡赶紧抱住李家乐,急道:
“哥!你误会了!我们只是同屋住,什么都没发生!”
李家乐将信将疑,却也没有再动粗。
叶念祖抹了把嘴角的血,气得想骂娘。
李翠怡见状,用手指勾住他衣袖,晃了晃,轻轻说了句:
“对不起嘛……”
什么级别的老干部经受得住这么嗲的考验?!
叶念祖的火气顿时消了一半。
李家乐冷着脸伸手:
“账本给我,我带回去。”
叶念祖却把账本往怀里一塞:
“放我这儿更安全。明天见廉署的人,我会带上。”
李家乐还想争辩,李翠怡推着他往外走:
“哥,你先回去,明天再联系!”
趁着两兄妹相送出门的间隙,叶念祖转身抓起桌上的电话:
“黑柴,我在和济堂。
你去把‘字画刘’给我带过来,立刻!”
……
半小时后,一个瘦削的中年男人被黑柴推进门。
他戴着圆框眼镜,手里还拎着个公文包,一脸茫然:
“祖哥,这么晚叫我过来,有急单?”
“有件事想找你帮个忙。”
叶念祖把账本丢给他,“在这上面给加几行字,要漂漂亮亮的。”
字画刘翻开账本,扫了几页,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祖哥,玩这么大?”
叶念祖冷笑道:
“被别人看出来,那才叫大镬;看不出来,那有什么镬?”
他拍拍对方肩头,“你的造假功夫,连古时候的字画都能骗过行家,别告诉我,现在这活做不了吧?”
字画刘感受这肩头快散架的刺痛,咽了咽口水,挤出笑来:
“能做,嘿嘿,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