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静娴极尽柔弱无助。
她就不信,孟朝北还会不心疼她。
以往她只要稍微皱个眉头,孟朝北必然上当,心疼不己。
如今这一跤摔的结实,可不是装的,孟朝北还能向着孟沅这狐狸精?
只不过,叶静娴显然是过于自信了。
见她摔倒,孟朝北的目光的确是落在了她的身上,也的确是带着关切。
但他扶着孟沅的手,却并未松开片刻。
只是侧首嘱咐仆人:“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扶叶姑娘去偏院,请府医过来瞧瞧,不可怠慢。”
叶静娴面上伪装的柔弱,险些崩了。
怎么这舔狗如今三番五次的,不按套路出牌,上不了钩了?
“朝北哥哥……”
叶静娴不甘心的还想说什么,孟朝北却安抚道:“静娴,你落了水,未免伤寒,还是赶紧去歇息,我晚些再来看你。”
不等叶静娴再上新手段,孟朝北说完一句关切的话后,便扭回头,注意力全放在孟沅的身上。
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扶着她,往梦溪苑内而去了。
叶静娴只能不甘的,在背后咬牙切齿的跺了跺脚,却不慎扯到了破皮的脚,痛的她面目狰狞。
等回了偏远后,吴氏才捡回了一条命,便又不安分了起来。
“静娴,你看娘说的准没错,那狐狸精如此年轻,怎么可能是孟朝北的姐姐,必然是使了狐媚子手段上位的贱人。”
“如今这孟朝北被她勾得神魂颠倒,便是连你也瞧不入眼,一心护着她,若是再这般下去,你我一家人,便真要卷铺盖,被驱赶出孟府了!”
“这可万万不成,你得赶紧想法子,将孟朝北的心给抢回来!”
早己在孟府过惯了高高在上的富庶生活的吴氏,完全无法想象有朝一日被打回原形的苦日子。
叶静娴的眼中闪过一丝嫌弃。
这吴氏实在是太短视,只看得见眼前的好处,今日若非她拦着,怕是首接送人头,惹孟朝北不快了。
但到底也是她这具身体的生母,一家人荣辱与共,也只能她这个做女儿的多费心了。
“母亲莫急,对付狐狸精,不能硬拼,而要智取。”
在青莲拿着干净的衣裙,要叶静娴换上时,她却只是看了眼,摆摆手:“先不换。”
“姑娘这可不成,你身上的衣裙全都湿了,若是不赶紧换了,怕是会着凉的。”
叶静娴却露出一个笑,“我要的,便是风寒,而且,要越重越好。”
“我这风寒,可是因孟朝北而起。”
“我要的,便是他的心疼与内疚。”
如此,她才能借机,顺理成章的继续留在孟府。
*
孟朝北忙前忙后,又是扶着孟沅坐下,又是给她倒水。
孟沅嫌他在眼前晃的头疼,摆摆手。
“行了别瞎忙活了,放着仆人来做便成,这个时辰,还不去上朝?”
孟朝北小心翼翼的揣摩着姐姐的表情,“姐姐可还生气?”
“只要你不犯蠢,我气你做什么?”
毕竟吵醒她的,是叶家那对蠢母女。
何况她也让两人在莲花池里畅游了一番,算是勉强顺了这口气。
孟朝北这才松了口气。
刚要走,孟沅又问一句:“对了,阿芙的生辰是不是快到了?”
从前即使过得再苦,弟弟妹妹的生辰,孟沅都会竭尽所能的让他们过得快乐。
即便死了十年,重生后,孟沅依然还记得很清楚。
“是的姐姐,今年乃是阿芙十五岁及笄的大日子,我一早便命人准备着了,如此重要的日子,定是要大办的。”
孟沅满意的颔首。
在这方面,孟朝北倒没色令智昏,还算是个合格的兄长。
总算是哄好了姐姐,孟朝北也算是松了口气。
难得高高兴兴的去上了朝。
太极殿。
“陛下驾到——”
伴随着太监尖锐的嗓音,众朝臣手持笏板,齐齐下跪。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监总管常福一甩浮沉,“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御史台很快便有御史站了出来。
“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微臣状告内阁首辅孟朝北,借权势之威,草菅人命,虐杀奴隶,以此取乐。”
“奴隶虽为末等下仆,但也皆是我大齐子民,孟相借马球赛为幌子,实则却聚众贵胄子弟。”
“在林间射杀奴隶,造成影响之恶劣,实为罕见,请陛下明断,以振超纲!”
年轻的帝王身姿修长,黄袍加身,仪态慵懒的倚靠在龙椅上,单指抵着下颔,喜怒不形于色。
面对御史的状告,他只是语气稀疏的哦了声。
“竟有此事?孟相,朕对你委以重任,你当真如此肆意草菅人命,辜负朕之重托?”
傅兰庭看似是在责问,但语调却寡淡寻常,不见什么怒意,像只是再正常不过的询问。
孟朝北并没有任何俱意,甚至也无半点心虚,一步上前,拱手回禀。
“启禀陛下,微臣今日的确是在北郊办了场马球赛,也的确是买了些奴隶,为马球赛添几分乐趣。”
“但射杀一事,实属污蔑,相反的,在马球赛结束后,微臣见这些奴隶伺候得当,便将这些奴隶,全部变更为良籍。”
“不过微臣也不敢有所隐瞒,在马球赛上,也有人下手没轻重,害死了几名奴隶,微臣当众责罚。”
“事后妥善收敛这些奴隶的尸首厚葬,马球赛乃是微臣所办,中间出了岔子,亦是微臣的疏忽,微臣认罪,请陛下责罚。”
孟朝北在跪下请罪时,不由得想到,姐姐不愧是姐姐,还是如从前一般,有先见之明。
倘若不是孟沅让他事后妥善安置奴隶,眼下他怕是免不了要被御史参一本而受责罚了。
虽说他也不怕,但到底虐杀奴隶的又不是他,这锅他可不背。
傅兰庭挑眉,“哦,孟卿所言当真?”
户部侍郎上前一步,为孟朝北说话:“启禀陛下,孟相所言句句属实,今日微臣便听下官禀报,为一批奴隶更改了户籍。”
“正是受孟相所托,孟相忧国忧民,愿为低贱的奴隶谋活路,如此身先士卒,实乃吾辈之典范呀!”
户部侍郎还呈上了这批变更为良民的名单。
傅兰庭随手翻阅。
啪一声合上。
语气徐徐,却是不怒自威。
“王充,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污蔑当朝首辅。”
“其心可疑,其罪当诛。”
“令,罢其监察御史之职,拖下去,当众杖杀,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