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被抹除。
意识在纯白虚无的烈焰中溶解、消散。没有痛苦,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回归混沌的、冰冷的……安宁。仿佛亿万年的疲惫终于找到了终点。
然而,这安宁如同脆弱的薄冰,只持续了……一瞬。
“咚……”
一声沉闷、悠远、如同巨大心脏搏动般的声响,毫无征兆地……在绝对的虚无深处……炸开!
这声音并非通过听觉传递,而是首接震荡着即将彻底消散的意识本源!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瞬间激起了无法平复的涟漪!
“咚……咚……咚……”
搏动声持续着,沉重、缓慢,带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韵律!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与灼热交织的……悸动感!这悸动……源自血脉……不,是源自那被纯白虚无烈焰焚烧殆尽、只剩下概念层面“残骸”的……左手腕!
是契印!那被祖父的噬主之种点燃、被断玉残铁捅穿核心、最终引发纯白虚无烈焰的契印核心!它……还未彻底熄灭?!它在……这绝对的虚无中……搏动?!
“嗡……”
紧随心脏搏动声之后,是一阵低沉、粘稠、如同亿万只虫豸在粘液中爬行的嗡鸣!这嗡鸣带着极致的贪婪与渴望,瞬间覆盖了意识残留的安宁,将其染成了令人作呕的污秽!
黄仙!是它的意志!它没有因为契印核心的焚烧而湮灭!它甚至……透过这虚无的阻隔……感知到了契印核心那最后的……余烬!它在……召唤!在……牵引!
“嗷——!!!”
一声穿透无尽时空、混合着暴怒、痛苦、以及被彻底亵渎神威的尖厉嘶嚎,如同亿万根淬毒的冰锥,狠狠扎入这虚无的“空间”!这声音不再是意念,而是……法则层面的咆哮!
随着这声咆哮,包裹着意识的纯白虚无烈焰……猛地……扭曲了!
如同平静的水面被投入巨石,纯白的“无”被强行撕裂!一片……无边无际、翻滚沸腾、粘稠如血的……猩红……如同溃堤的洪流,瞬间侵染了视野!
猩红云海!黄仙的神域景象,再次强行投射而来!
但这一次,景象更加清晰,更加……恐怖!
云海深处,那庞大到令人绝望的黄金轮廓,不再是模糊的一角!它几乎完全显现!覆盖着流淌熔金般光泽的皮毛,每一根毛发都仿佛由凝固的邪恶法则铸成!它盘踞在云海与深渊的临界,如同一座亘古存在的邪恶神山!而它那只被我以祖父之骨为薪柴、点燃焚神之火反噬而断去一截爪尖的巨爪,断口处不再流淌熔岩,而是……燃烧着粘稠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邪火!火焰中,无数扭曲哀嚎的怨灵面孔若隐若现!
更令人魂飞魄散的是它的……头颅!
那并非黄鼠狼的形态!在猩红云海的映衬下,在那庞大身躯的顶端……悬浮着一颗……巨大、畸形、覆盖着暗金色骨甲、如同某种扭曲月相般的……颅骨!
颅骨的眼窝处,没有眼球,只有两轮……燃烧着永恒恶意的……猩红血月!血月的光芒穿透云海,穿透虚无,死死地……锁定了……我这即将消散的意识残骸!
而在那巨大扭曲颅骨的正下方,那如同擎天之柱的脖颈断口处(如果那还能称之为脖颈)……赫然……悬浮着一颗……相对渺小、却散发着同源气息的……暗金色……爪尖碎片!
正是……那块被我在地窖中,以祖父血封为代价融入契印、最终又被噬主之种点燃焚烧的……黄仙真身碎骨!
此刻,它如同被无形丝线悬挂的诡异祭品,悬浮在巨大颅骨的下方!碎片表面,那些古老邪异的符文疯狂闪烁、明灭!一股冰冷粘稠的吸力,正从那碎片上散发出来,无视了时空的阻隔,死死地……吸附着……我那左手腕被焚烧殆尽后、仅存于概念层面的……契印核心余烬!
它在回收!黄仙在利用这块碎片,强行回收契印最后的力量!哪怕那力量己被焚烧殆尽,只剩下一点残渣!它也要榨取最后的价值!更要通过这回收……彻底锁定我这亵渎者的灵魂烙印!
“归……来……”
黄仙那宏大、冰冷、如同神谕般的意念,伴随着巨大颅骨下悬浮碎片的吸力,再次轰入即将消散的意识!
一股无法抗拒的拖拽力传来!意识残骸如同狂风中的蒲公英,被强行拖向那片猩红云海!拖向那悬挂在巨大扭曲颅骨之下的……暗金碎片!
一旦被吸附过去……等待我的,将是比魂飞魄散恐怖亿万倍的……永恒折磨与神性吞噬!
完了!最后的挣扎,祖父同归于尽的布局,断玉的牺牲……一切……都是徒劳!在绝对的神性力量面前,凡人的抗争……如同蝼蚁撼山!
意识在拖拽中彻底涣散,最后的光芒即将熄灭……
就在这彻底绝望、即将被猩红云海吞噬的最后一瞬——
一点……极其极其微弱的……温润青光……
如同无尽黑暗宇宙中,一颗即将熄灭的恒星……发出的……最后……余辉……
毫无征兆地……在意识残骸的最深处……亮了起来!
青光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熟悉到令人落泪的……守护与“断念”的气息!
断玉!
是断玉刀柄末端那颗早己崩碎消散的青玉……最后残留的……一点……本源印记?!
这点微弱的青光,仿佛拥有生命。它没有试图抵抗那恐怖的拖拽力,而是……如同归巢的倦鸟,带着一种决绝的温柔……轻轻地……融入了意识残骸中,那点正在被暗金碎片吸附的……契印核心余烬之中!
“嗡……”
一声轻微到几乎不存在的、如同叹息般的嗡鸣。
就在这点断玉本源印记融入契印余烬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点即将被暗金碎片彻底吸附的契印余烬,在断玉青光的融入下,如同被投入了某种奇异的催化剂,猛地……向内……坍缩!
不是爆炸,不是燃烧,而是一种……存在层面的……极致凝练!
一点……比针尖还要微小亿万倍、却散发着一种……纯粹、绝对、仿佛能割裂一切法则与概念的……银白寒芒……在那坍缩的核心……骤然……诞生!
这银白寒芒诞生的刹那!
“嗤——!”
一声如同滚烫烙铁按在寒冰上的、无声的轻响!
那作用在意识残骸上、无可抗拒的恐怖拖拽力……断了!
如同最坚韧的蛛丝被无形的利刃……瞬间……斩断!
黄仙那燃烧着血月的巨大颅骨,第一次……剧烈地……晃动了一下!那悬挂在颅骨之下的暗金碎片,表面的符文疯狂闪烁、明灭,发出尖锐到撕裂神域空间的哀鸣!吸附的力量瞬间紊乱、溃散!
猩红云海的景象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剧烈地扭曲、波动!
意识残骸摆脱了拖拽,如同断线的风筝,在虚无中飘荡。那点新诞生的、蕴含着断玉最后“念断”本源与契印焚烧余烬的……银白寒芒,如同黑暗中的孤星,静静地悬浮在残骸核心,散发着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存在之光。
它……是什么?
是断玉刀灵性彻底湮灭前,用最后一点本源印记,融合了契印焚烧后最纯粹的“余烬”,点化出的……某种……全新的存在?一把……存在于意识层面的……概念之刃?一道……针对黄仙神性锁定的……法则级断痕?
“嗷——!!!”
黄仙的咆哮化作了被彻底激怒、神威被亵渎的狂怒风暴!猩红云海彻底沸腾!巨大的黄金轮廓疯狂搅动!那断爪处的暗红邪火冲天而起!巨大扭曲的颅骨,两轮血月瞳孔死死地“钉”着意识残骸中那点微弱的银白寒芒,燃烧的恶意几乎要熔穿时空!
它感受到了威胁!前所未有的威胁!这道新生的、微弱的银白寒芒,竟然……斩断了它跨越时空的神性锁定!虽然只是暂时的,但这己是对它至高神权的终极亵渎!
“灭……!”
一个冰冷、决绝、带着抹杀一切变数的神谕意念,如同亿万钧冰山,狠狠压下!巨大颅骨下方的暗金碎片,符文瞬间燃烧到极致,化作一道缠绕着粘稠血焰的暗金光柱,带着摧毁一切的威势,再次……轰向意识残骸!轰向那点新生的银白寒芒!
这一次,不再是吸附,而是……彻底的……湮灭!
银白寒芒在恐怖的湮灭光柱锁定下,微弱地闪烁着,如同暴风雨中的烛火。它太微小,太脆弱,刚刚诞生,似乎根本无法抵挡这神性的抹杀。
然而,就在湮灭光柱即将触及意识残骸的瞬间——
那点银白寒芒,如同拥有生命般,极其突兀地……向内……再次坍缩!
这一次的坍缩,比之前更加彻底!仿佛要将自身的存在压缩到“无”的极致!
在坍缩的核心……
一点……更加细微、却散发着……纯白光泽的……光点……如同宇宙大爆炸的奇点……骤然……闪现!
这纯白光点出现的刹那……
时间……空间……法则……乃至黄仙那毁天灭地的湮灭光柱……
一切……
仿佛……
都……
停滞了……一瞬!
唯有那点纯白光点,如同超新星爆发前最后的宁静,无声地……悬浮在……意识残骸……那被焚烧殆尽、只剩下概念虚无的……左手腕……断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