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统三年八月十九,闷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整个武昌城都被笼罩在一种诡异的压抑氛围之中。孔武站在武备学堂的顶楼,望着远处长江上穿梭的洋轮,眉头紧锁。江水泛着暗沉沉的光,映照着岸边林立的外国租界,那些高耸的钟楼和飘扬的各国旗帜,像一根根刺,扎在他的心头。
“大人,”周小虎匆匆跑上楼,军装有些凌乱,脸上却难掩兴奋之色,“刚刚得到消息,新军工程第八营的弟兄们,在武昌城头打响了!”
孔武浑身一震,手中的茶盏险些跌落。他猛地抓住周小虎的肩膀:“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周小虎咽了口唾沫,快速说道:“湖广总督瑞澂下令收缴新军子弹,还要查处革命党。弟兄们被逼急了,熊秉坤带着人率先发难,占领了楚望台军械库!现在起义的枪声己经传遍武昌城,清军正在拼死抵抗!”
孔武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画面,从大沽口的炮火,到武备学堂与朝廷的明争暗斗,再到这些年民间涌动的革命思潮。他松开手,缓缓走到栏杆边,看着暮色渐浓的武昌城,远处不时传来零星的枪声,如同暴风雨前的闷雷。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孔武喃喃自语。他知道,大清王朝早己千疮百孔,各地的革命烽火就像地底奔涌的岩浆,迟早会冲破地壳。但当这一刻真正来临,他心中却涌起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此时,京城养心殿内,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隆裕太后坐在龙椅上,手中的帕子不停地绞动,声音发颤:“这可如何是好?武昌竟然乱成这样!”
摄政王载沣跪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太后息怒!臣己急调北洋军南下平叛,派荫昌为军统,定能迅速剿灭乱党!”
“哼!”军机大臣那桐冷哼一声,“荫昌?他能镇得住袁世凯麾下的北洋军?依臣之见,唯有起用袁世凯,方能平息这场叛乱!”
载沣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怒色:“那桐!你难道忘了,先帝临终前如何叮嘱?袁世凯狼子野心,绝不可用!”
“王爷,”那桐叩首在地,“如今局势危急,北洋军只听袁世凯一人调遣。若不请他出山,只怕……只怕北洋军不肯卖命,到时局势将一发不可收拾!”
隆裕太后听着两人的争执,只觉得头愈发疼了。她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就依那桐所言,让袁世凯即刻进京,节制各军,务必尽快平定叛乱。”
武昌城内,战斗愈发激烈。孔武带着武备学堂的学生们赶到时,起义军正与清军在蛇山展开拉锯战。炮火映红了半边天,硝烟弥漫,呛得人睁不开眼。
“同学们!”孔武站在高处,挥舞着手中的剑,“今日之战,关乎我中华未来!是做腐朽王朝的陪葬,还是为新的天地而战,就在你们一念之间!”
“为新的天地而战!”学生们齐声呐喊,声音响彻云霄。他们端起步枪,义无反顾地冲向战场。
周小虎带领着一支小分队,利用在武备学堂所学的战术,巧妙地迂回穿插,绕到清军后方发起突袭。子弹呼啸而过,身边不断有同学倒下,但他们没有丝毫退缩。一个学生被流弹击中腹部,肠子都流了出来,却仍咬着牙,拉响手榴弹滚进了清军的阵地。
孔武亲自上阵,挥舞着家传的青铜剑,左劈右砍。多年的征战经验让他在战场上如鱼得水,每一剑挥出,都带着凛冽的杀意。他看到一个起义军战士被清军军官逼到墙角,毫不犹豫地冲过去,一剑刺穿了清军军官的胸膛。
“孔大人!”一个起义军将领认出了他,惊喜地喊道,“您能来,真是太好了!我们正需要您这样的将才指挥作战!”
孔武点点头,迅速观察战场局势:“敌军在蛇山制高点架着重机枪,对我军威胁极大。必须先拔掉这个据点!”他叫来周小虎,“你带五十人,从侧翼包抄,吸引敌军火力。我率主力正面强攻!”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夜。当黎明的曙光染红天际时,武昌城头终于升起了起义军的旗帜。孔武站在废墟之上,看着疲惫却满脸兴奋的战士们,心中感慨万千。这场突如其来的起义,或许正是改变这个国家命运的开端。
然而,他也清楚,更大的挑战还在后面。袁世凯的出山,必将让局势变得更加复杂。朝廷、革命党、北洋军,各方势力即将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博弈。而他和他的学生们,又该何去何从?
在京城,袁世凯接到诏令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缓缓穿上官服,对着镜子整理顶戴花翎。一旁的谋士问道:“大人,此番出山,您打算如何应对?”
袁世凯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乱世之中,唯有手中的兵权和人心才是立足之本。武昌的乱子,不过是个开始。先看看局势,再做打算。”
与此同时,在武备学堂的一间密室里,孔武召集了亲信学生。烛光摇曳下,他神色严肃:“武昌起义虽然暂时胜利,但朝廷绝不会善罢甘休。袁世凯一旦率领北洋军南下,我们将面临一场恶战。更重要的是,革命党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未来的路,充满荆棘。”
周小虎握紧拳头:“大人,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我们都追随您!”
孔武看着这些年轻而坚定的面孔,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好!从现在起,我们要做好万全准备。一方面,加强训练,提升战力;另一方面,密切关注各方动向,绝不能让革命果实落入他人之手!”
窗外,晨光渐亮,新的一天开始了。但对于这个古老的国家来说,真正的黎明,还在遥远的前方。一场关乎国家命运、民族未来的宏大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