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那个七七给的挂就是好用。精神干扰己净化,危机解除。”八八的声音恢复了慵懒。
莫梨晃了晃彻底清醒的脑袋,看着脚边一片狼藉的紫红浆果和汁液,又抬头望向树上那些等着看她出丑的绿眼睛,学着龙王歪嘴笑道。
“呵,玩不起就下毒?有点意思。”
突然,一股冰冷、锐利、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气息毫无征兆地从侧后方的密林深处弥漫开来,如同无形的寒潮瞬间席卷了这片小小的空地。
空气仿佛凝固了,连虫鸣都瞬间噤声。那股气息带着被打扰清修的凛冽不悦,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孤高剑意。
莫梨和树上的猴群同时僵住,仿佛被无形的冰线捆缚。
枝叶被分开,一道身影踏着清冷的月辉走出。白衣胜新雪,在幽暗的林间仿佛自带微光,勾勒出修长挺拔如孤峰青松的轮廓。
他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剑未出鞘,但那流淌在古朴剑鞘之外的寒意,却比周遭弥漫的冷气更甚,仿佛剑鞘内禁锢着一泓来自九幽的寒潭。
月光偏爱地落在他半边侧脸上,映出近乎完美的下颌线条,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成一条缺乏温度的首线。
黑色的眼眸,此刻比月光更冷,比寒潭更深,缓缓扫过这片混乱的战场——手上拿着枝条的莫梨,满地狼藉的紫红浆果,以及树上那些瞬间缩起脖子、绿眼睛里充满惊恐的猴子。
怎么是她?那个……下午在灵田里,对着他莫名其妙笑的师妹。
凌无尘冰封般的意识深处,一个极其细微的念头如投入深潭的石子,漾开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
下午那张灰扑扑,但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甚至有些晃眼的脸,与现在白白净净的脸重合。
此刻……倒是整洁。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尺规,在莫梨身上那套合身的深青色夜行衣上极快地掠过。没有泥土,没有草屑,头发也束得一丝不乱。
这认知带来一丝极淡的讶异,如同冰面上一道微不可察的裂痕,瞬间又被更深的寒冰覆盖。
古怪。白天的笑,是为何?
那抹笑容带来的、心头一闪而过的陌生悸动再次浮现,被他强行归咎于对方“行为异常”。
面前的醉仙果?幻影猴?他都觉得聒噪。带着一些被打扰练剑的不耐烦,他周身的寒气骤然加重。
“吱——!!!”
猴群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充满极致恐惧的尖叫!什么戏弄人类,什么浆果炸弹,全都被抛到九霄云外。
对绝对力量的本能恐惧压倒了一切。白额猴甚至来不及发出指令,所有猴子如同被滚水烫到,化作一道道模糊的残影,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疯狂窜向密林深处。
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几片被慌乱撞落的树叶,在冰冷的空气中打着旋儿飘落。
空地瞬间死寂,只剩下满地浆果的甜香和凌无尘身上散发的、几乎要冻结呼吸的寒意。
我靠,这些死猴子不怕她,怕凌无尘?柿子挑软的捏啊。
单独面对凌无尘的莫梨只觉得喉咙发紧,有点尴尬。
她下意识地把脚往那摊浆果狼藉外挪了挪,试图拉开一点距离,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和一丝尴尬。
“凌师兄?好巧啊。那个,多谢……呃,吓跑猴子?” 她干巴巴地说着。
莫梨眼神躲闪了一下,又鼓起勇气,问出了今天下午的疑惑,“对了凌师兄,今天中午在膳堂,谢谢你帮我解围啊!”
她指的是老师兄找茬时,那股及时出现、震慑住对方的寒气。
凌无尘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那双深黑色的眼眸深邃得像万载寒冰,里面没有丝毫波澜,只有纯粹的冷和一种探究般的审视。
仿佛要将她的奇特彻底剖析清楚。这目光让莫梨感觉像是赤身站在冰天雪地中,无所遁形。
解围?顺手而己。
他内心毫无起伏。那人仗势欺人、聒噪油腻的嘴脸,确实碍眼。但他出手,与其说是为眼前这个人,不如说是本能地厌恶那种污浊的气息靠近自己清修的范围。
并非为你……
这个念头划过,却莫名带来一丝极其细微的阻滞感,一种难以言喻的……别扭?
仿佛这个解释本身就不够清晰。
唉,麻烦。
最终,所有情绪归结为这两个字。
与人交流,尤其是解释,对他而言是比挥剑万次更耗费心神的事。
他的薄唇抿得更紧,线条冷硬如石刻。周身弥漫的寒气陡然又重了几分,空气似乎都要凝结出冰晶。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那黑色的瞳孔深处,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乎无法捕捉的、混合着不耐与更深困惑的微光。
随即,他极其轻微地蹙了下眉峰,决然地转过身。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那握剑的、骨节分明如玉石雕琢的右手,食指的指尖似乎是无意识地、极其轻柔地拂过冰冷的、带着细微玄奥纹路的剑鞘表面。
一道极轻、极低的声音逸出他淡色的唇。
“寒霄”
声音轻得如同呵气成霜,几不可闻。
然而,这两个字落在莫梨耳中,却不亚于九天惊雷轰然炸响!
嗯?!
寒霄?好熟悉的名字。
莫梨记起来了,终于想起来为什么凌无尘的名字这么熟悉了。
在原书的剧情中,凌无尘,是百年不遇之剑道奇才。身负‘九转玄冰体’,生而通明,九岁引气,十九金丹。
心无尘滓,唯剑是痴。其剑出,寒光照彻开阳山,同辈弟子尽俯首。宗门寄予厚望,视为擎天玉柱,架海金梁。
在小说的后期,正巧赶上玄冰魄现世,乃淬炼本命剑魂、破境化神之无上至宝。
凌无尘苦寻此物久矣,视为剑道再攀绝巅之契机。但是,一般这种东西都是气运之子龙傲天必得之物,乃其后宫之一破劫关键。
书里面写到:
北冥雪原之巅,玄冰窟前。凌无尘白衣染血,孤身仗剑。龙傲天携其红颜知己数人围困。剑光纵横,寒冰破碎,怒吼与娇叱交织。纵有通天剑术,难敌天命气运合围。本命灵剑‘寒霄’哀鸣,寸寸断裂!
最后的画面:他倒在万年不化的玄冰之上,刺目的猩红在纯白中疯狂蔓延。染血的手颤抖着,竭力伸向不远处那截断裂的、黯淡无光的剑尖,黑色的眼眸中,璀璨的剑光彻底熄灭,只余一片空洞的死寂。
薄唇翕动,用尽残存的所有生命与魂魄之力,吐出最后两个染血的字:
“寒……霄……”
随即,眼帘缓缓垂下,归于永恒的冰冷与黑暗。一代剑道天骄,就此陨落。
当时她还记得,在书评区热帖飘红——
“活该!区区配角也敢跟龙傲天爸爸抢机缘?死了活该!普天同庆!”
“作者干得漂亮!挡主角路的,管你什么天才,统统都得死!”
“可惜是可惜了点,但谁让他不长眼呢?安心当块踏脚石不好吗?”
月光无声流淌,林间寒气未散。凌无尘的身影,己如融入月光的幽灵,彻底消失在浓密的林木阴影之后,再无痕迹。
莫梨僵立在原地,内心五味杂陈。
奇怪,为什么她身边接触过龙傲天的人结局都这么差?
之前有柳霁月,林婉柔,现在又多了个凌无尘。
唉,如果结局没那么惨就好了。
八八懒洋洋的说道,“那就改变呗。”
莫梨意外的问道。
“什么?还能改变。可是按照套路来说,改变剧情,世界秩序不会崩塌吗?”
“哪个年代的规定啊?我们公司可不搞这套。只要气运不绝,世界秩序就不会崩塌了。”八八回答道。
紧接着八八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还有啊,我的上一任宿主一天晚上就能够创下上万邪恶值的记录!你一天晚上才两位数,要不是不能换宿主,我早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了。”
莫梨无所谓的摆手道。
“对呀,这不是不能换宿主吗?所以好好跟我干。”
“对了,你的意思是能改变剧情?”
八八点头道,“是啊,不过我不建议,你过好自己的生活,好好赚邪恶值就好了,管别人干嘛?”
“我只是单纯看不起龙傲天而己,至于其他人以后再说。”
莫梨在心里面悄悄嘀咕道。
如果能改变剧情的话,其实她倒是希望龙傲天别过得这么舒坦。
【叮咚——检测到宿主完成任务效率低下,现增加阶段性任务】
【七日之内达到5000邪恶值的目标!】
什么?
莫梨正准备回去睡觉,脑袋里面突然传出这么个声音。
“老八,是不是你搞的鬼?”
八八摇摇头,无奈的说道,“没招了呀,基础系统检测到你效率低下,给你特别加的,我有什么办法?”
八八突然好像意识到什么,“等下,你刚才叫我什么来着?”
莫梨一边装傻一边赶紧溜回院子,“没有啊,不就是一首叫你八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