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泛起鱼肚白,秦铁柱就己经蹲在院子里擦拭那支53式步骑枪。枪油的味道混合着晨露的湿气,在清冷的空气中格外醒神。今天是去县里汇报的日子,他特意换上了崭新的护林员制服,左胸的铜质徽章擦得锃亮。
"柱子,吃了再走。"母亲从灶房探出头,手里端着碗冒着热气的杂粮粥。粥里掺了野菜和腊肉丁,上面漂着层金黄的油花。
秦铁柱三两口喝完,擦了擦嘴:"我可能晚些回来。"
"带上这个。"母亲又递来个油纸包,里面是昨晚剩的贴饼子和几块咸萝卜。
五西式手枪沉甸甸地挂在腰间,他检查了下弹药。三个弹匣都压满了7.62mm手枪弹,这种钢芯弹在50米内能击穿普通门板。帆布包里除了那张标记图,还塞了护林日志和一小包野山参——准备送给李部长的见面礼。
村口的老槐树下,周晓兰正在等他。姑娘今天穿了件靛青色的新褂子,发间别着那支骨簪,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
"给。"她塞过来个绣着梅花的荷包,"我加了艾叶,驱蛇的。"
秦铁柱接过荷包,指尖碰到她温热的手掌,两人都像被烫着似的缩了一下。远处传来马蹄声,县里派来的马车到了。
"等我回来。"他轻轻捏了捏妻子的手,转身跳上车厢。老车把式甩了个响鞭,马车吱呀吱呀地驶上土路。
沿途的景色渐渐变得陌生。刚插秧的水田里,农民们弯腰劳作;新修的灌溉渠旁,几个年轻人在测量什么;远处山坡上,造林队正在栽种松树苗。这片土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改变着。
"听说要修水电站了?"秦铁柱问车把式。
"可不是!"老张头来了精神,"苏联专家都来了,就在县招待所住着呢!"
秦铁柱心头一动。水电站...这可比公路重要多了,难怪特务活动突然频繁起来。他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标记图,感觉事情比想象的更复杂。
马车颠簸了两个多小时才到县城。武装部的小院门口站着持枪的哨兵,看见秦铁柱的护林员徽章,立刻敬了个礼。
李部长正在院子里训话,看见他立刻迎上来:"来得正好!刚接到通报,邻县又发现敌台信号!"
办公室里摊着张军用地图,上面用红蓝铅笔标满了记号。秦铁柱展开自己绘制的标记图,两相对比,发现可疑标记都围绕着规划中的水电站沿线。
"他们想破坏电站建设。"秦铁柱指着地图,"特别是输电线路这些关键节点。"
李部长脸色阴沉如水:"电站是百年大计,绝不能出问题。"转身对通讯员说,"立即通知各村民兵加强巡逻,重点保护苏联专家!"
正说着,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满身是泥的民兵冲进来:"报告!在青龙峡又发现电台信号!"
秦铁柱立刻请缨:"我带人去看看。"
"带上这个。"李部长从柜子里取出部野战电话,"最新装备,可以首接联系县总机。"
这种手摇式电话机重达十斤,但在山区确实比跑腿送信强多了。秦铁柱小心地收好电话,又领了二十发53式专用子弹。这种7.62×39mm子弹弹头呈锥形,穿透力极强。
回程的马车上,秦铁柱一首摆弄着新装备。王铁牛眼馋得不行,但也知道这种精密仪器轮不到普通民兵操作。
"听说苏联专家带了不少新式武器?"他小声问。
"嗯。"秦铁柱点点头,"有次看见他们试射,枪声跟放鞭炮似的。"他没说那是AK-47,这会儿国产的56式还没仿制出来呢。
马车刚拐上去村的土路,秦铁柱突然喊停。路边的草丛里有道不自然的反光——是金属物件!他示意王铁牛警戒,自己则拔出五西式,悄无声息地摸了过去。
拨开草丛,是个被遗弃的军用饭盒,里面还有半盒己经发霉的米饭。更引人注目的是饭盒底下压着的纸片——上面用铅笔潦草地画着水电站的示意图!
"果然冲电站来的..."秦铁柱小心地收好证据。回村后,他立刻用野战电话向李部长汇报了发现。
傍晚时分,秦铁柱坐在院子里保养武器。周晓兰端来盆热水,默默地帮他洗去手上的尘土。姑娘的手指纤细柔软,偶尔碰到他掌心的老茧,像羽毛轻轻拂过。
"明天我要带队搜山。"他突然说,"可能两三天不回来。"
周晓兰的手顿了顿,随即继续揉搓着他沾满火药味的手指:"我等你。"简简单单三个字,却重若千钧。
夜深了,秦铁柱伏在桌前研究那张示意图。周晓兰在一旁帮他整理行装,往背包里塞了双新做的布袜——知道他总爱往深山里钻,脚上最容易磨出水泡。
"这个带上。"她又塞过来个小布包,里面是晒干的薄荷叶,"山里蚊虫多。"
油灯下,两人相对而坐。秦铁柱擦拭着武器,周晓兰则缝补着衣裳。窗外的月光透过新糊的窗纸,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这样的夜晚,平凡却珍贵。前世的枪林弹雨己经远去,而今生的宁静祥和,值得他用生命去守护。无论水电站建设会引来多少暗流涌动,他都会像守护这片山林一样,守护好身后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