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车冲进隧道后,嬴雍的障眼法起了作用。
追兵在光学迷彩的干扰下像无头苍蝇一样撞成一团,爆炸的火光映红了隧道口,甚至于在秘密基地里的门缝中,还可以感受到钻进来滚烫的热风。
我瘫坐在机车后座,手指还在发抖。
后颈的脑机接口隐隐发烫,像一块烧红的铁片嵌在皮肉里。
嬴雍熄了火,从夹克内袋摸出一包皱巴巴的烟,叼了一根在嘴里,没点。
“他们为什么追你?”我问。
“不是追我。”他吐出一口不存在的烟。
“是追你。”
隧道深处传来脚步声。
嬴雍的手按在了腰间的枪上。
一个穿白大褂的人影从阴影里走出来,右手缠着绷带——是那个“医生”。
我猛地绷首了背,嬴雍却嗤笑一声,松开了枪。“演得挺像。”他说。
“医生”扯下口罩,露出一张亚洲男人的脸,三十岁上下,眼角有细纹,像是常年熬夜留下的痕迹。他咧嘴一笑,右手此刻“光洁如新”。
我坐在那里,眼睛盯着他右臂。那里本该嵌着铁片的位置,此刻却光洁如新。
那医生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脸上依旧带着微笑,缓缓卷起袖管,露出皮肤下若隐若现的红色纹路,以及手上不知何时出现的一个手套。
我好像在一个什么游戏里面见过这手套,好像是叫……《原子之心》
“聚合物修复,苏维埃联邦的考古发现。”他伸出指甲轻轻敲了敲手臂,发出清脆的金属脆响,“三年前我在暗网用一组照片换的。”
我心里暗自惊叹,这确实神奇,但在这混乱的世道里,黑市交易总是充满了风险。
可是我不会放弃警惕,我转头看向赢雍
“他是谁?……”
那“医生”闻言,摇了摇头笑了笑,摘下了口罩……
……
“你是……池上康成?……”
“好久不见,刘亚铁……”他晃了晃手里的平板电脑。
“新上海联合体公民档案里没你的记录,但你猜我在哪找到的?”
我盯着他。
“《远东日报》的数据库。”他敲了敲平板,“2061年7月,量子计算机‘墨攻’项目事故报道,配图里有你。”
嬴雍“啧”了一声。
“池上康城。”他伸出手,“战地记者,兼职情报贩子。”
我没握。
“你刚才还想抽我脑脊液。”
“假的。”
池上扯开白大褂,露出里面的防弹背心,腰带上别着一把手枪注射器和两管蓝色药剂子弹的弹匣,他缓缓抽出那把手枪,递给我。
“那针里是镇静剂,够放倒一头牛,但杀不了人。”
“为什么?”我狐疑地接过手枪,收起来。
“因为真的医生早死了。”
池上踢了踢脚边的阴影,一具穿着同样白大褂的尸体滚出来,喉咙被割开。
“新上海‘歪鼻子’政府的人混进了复苏中心,专门抓有脑机接口的休眠者。”
嬴雍终于点了烟,火光在房间里一闪。
“你引他们来?”
“不引,他们也会来。”
池上蹲下来,从尸体口袋里摸出一张ID卡。
“但他们现在以为刘亚铁死了——我伪造了监控,显示‘医生’成功采集样本后销毁了休眠舱。”
我盯着那张ID卡。上面的照片是池上自己。
“你顶替了他?”
“暂时。”池上把卡收好。
“他们迟早会发现,不过这够我们争取点时间。”
隧道深处传来滴水声。嬴雍掐灭烟,站起来。
“走。”
池上没动。
“你们先走。”
他指了指隧道另一头,
“我还有事要处理。”
嬴雍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伸手拽开池上的领口——锁骨下方,一道新鲜的弹孔正在渗血,弹孔里面泛着不正常的蓝光。
“你被追踪了。”
池上苦笑。
“电磁弹打的,问题不大。”
嬴雍没说话,从机车后箱翻出一支注射器,扎进池上胳膊。液体推入的瞬间,池上闷哼一声,伤口深处的蓝光熄灭了。
“能撑多久?”他喘着气问。
“两天。”嬴雍收起空针管,“之后要么隔开,要么死。”
池上笑了。
“够用了。”
他转身要走,嬴雍突然叫住他。
“为什么帮他?”
赢雍言下之意显然是在指我。
池上回头,手指圈了圈咱们三个。
“因为咱们曾见过,他睡久睡懵了,难道你也忘了?……”
说到“他睡久睡懵了”时,他还有意指了指我。
隧道改的房间顶,荧光灯忽明忽暗,照得他的脸半明半暗。
“我记得我还跟你们说过‘我是你们最得力的情报员……’之类的话”
他挥了挥手,消失在黑暗里。
“到现在还算数哦……”
嬴雍重新发动机车。
“你信他?”我问。
嬴雍没回答。
机车冲出隧道的瞬间,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远处,新上海的废墟上空,一群乌鸦盘旋不散,像一片移动的阴影。
这时他终于开口。
“嘶……活太久了,好多事情都会忘的……”
远处,几只恐怖生物和巨大机甲正在展开战斗,下面还有两拨人。
都穿着邪教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