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无穷尽的滑!比坐进了万载地狱肠油管道还湿滑!
身体裹着一层厚得发腻、黏糊糊的、散发着浓烈恶臭的腐烂油脂污垢保护膜!每一次与斜坡黏腻壁面的刮蹭都带起粘滞的、令人牙酸的“滋啦”声!黑暗中无法视物,只有滑行的速度感和那腐败油脂塞满口鼻的窒息!刚才枯爪死寂的气息如同附骨之蛆,烙印在灵魂深处,此刻竟成了这漆黑滑腻深井中唯一的“坐标”——让身体不至于在纯粹的黑暗粘滑中彻底丧失空间感!
不知滑行了多久!感觉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就在胸腔(臆想中)被污油憋得快要炸裂、意识在粘滑和恶臭中濒临涣散边缘时!
噗通!
哗啦——!
身上的重压骤减!包裹全身的湿粘油脂层如同沉重的破麻袋被撕开!身体猛地脱离了狭小的滑道,如同被巨大的力量吐射出来!
紧接着!一股截然不同的冰冷触感瞬间包裹!
不再是腐臭粘腻的油垢!而是……流动的!带着更清晰的铁锈腥气和潮湿水汽的……河水?!
忘川?!
不对!水流的质感更“轻”!更“稀”!铁腥味也淡得多!似乎混杂着某种……更加混乱、喧嚣、污秽的“人”气?
还没等韩信用他那快被油糊住的鼻子(如果有功能)去细细分辨——
扑通!
身体狠狠砸进一片深幽的水域!冰冷的河水瞬间吞噬而来!那层覆体的污垢油脂保护层被水流冲击,片片剥离、溶解、扩散!
冰!刺骨的冰!带着浓重水汽的铁锈味首灌口鼻(呛得他剧烈挣扎)!意识从半昏迷状态被强行激醒!浑浑噩噩中,韩信本能地挥舞着短小西肢(主要是蹬腿),圆滚滚的身体如同失控的棉花糖,在幽暗的水流中翻滚浮沉。
不知呛了多少口带着腥咸铁味的水流,肺叶(幻想中)火辣辣地疼,那被枯爪和油污、恐惧多重刺激得只剩微弱火花的精神终于回笼一丝清明——
没死!
在水里!
没沉底!
但……太冷了!冻得魂都要裂了!
浮!必须浮起来!找到岸!
就在他狗刨般(兔子刨)扑腾挣扎、试图寻找方向的瞬间!
黑暗的水流深处!
一点光!
幽微!却执着!
就在斜下方不远处的水底暗流中!
一枚硬币大小、闪烁着微弱黯淡蓝光的圆形物体!静静躺在几块布满苔藓、被水流冲刷得圆滑的河床石间!光芒虽弱,但在绝对的黑暗中如同星辰!
光?有光就有岸?!
韩信的脑子被冻得发木,但这蓝光仿佛成了黑暗中的唯一灯塔!求生的本能压倒一切!他甚至忘了怀里的烫手骨片早就没了,两只爪子本能地猛力朝那蓝光扑腾的方向狠划!
身体被水流带着向下沉!
他像一只绝望扑火的雪球兔子,用尽最后的力气向下!向下!
爪子终于触碰到那冰冷的、微微有些粗糙感的圆形物体!没时间细看,狠狠一把握住!
冰冷!硬质!表面似乎有细密的刻痕?如同某种……劣质的电路板?
也就在爪子攥住这枚发光圆物的瞬间!
嗡——!
一股极其微弱、带着微弱电流震颤般的酥麻感,顺着爪子猛地窜入他冰僵的身体!仿佛一个垂死的灯泡被强行接通了临时的电源!那酥麻感所过之处,麻木僵冷的肌肉(如果有)似乎……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暖意?不,更像是激活了某种极其基础的……
嗡!
他视野内的黑暗!如同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短暂切割开!
不再是纯粹的漆黑水色!
就在那微弱蓝光映射的、极其有限的水域前方!
模模糊糊!影影绰绰!
他看到——一片巨大的、倾斜插入浑浊河水的、覆盖着滑腻苔藓的……石堤!
石堤之上!隐约有晃动扭曲的……光影?似乎是……灯笼?
岸!真的有岸!
这蓝光小东西……是个指南针?!
狂喜如同火焰瞬间点燃了被冻僵的意志!韩信爆发出这辈子从未有过的疯狂劲头!两只短爪死死攥着那温凉(吸收水流寒冷后反衬?)的蓝色圆物,如同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玩命地朝着那模糊石堤的方向刨水蹬腿!
扑腾!呛水!挣扎!
不知折腾了多久!
哗啦——!
一只裹满淤泥苔藓的爪子,终于狠狠抠住了石堤边缘一块湿滑凸起的粗糙石头!
噗通!噗通!咳咳咳!
韩信用尽最后的力气,浑身打着哆嗦,像只刚从油漆桶里捞出来的落汤鸡(兔),连滚带爬,无比狼狈地从冰冷粘稠的河水里拱上了石堤湿滑的斜坡!
瘫倒!大口喘气(实际上呼哧带哼唧)!浑身每一根被河水冲刷掉部分污垢的白毛(被浸泡得更像灰毛团)都滴答着冰冷刺骨的河水。爪子还死死攥着那枚冰冷的、散发着微弱幽蓝光点的小东西——一枚表面刻着简陋电路纹路、边缘粗糙、中心嵌着一颗米粒大小蓝色发光晶体的小圆牌。圆牌一角似乎还系着根断裂的细黑绳。材质?像是某种劣质塑料和低等合金的混合体,在阴冷的水汽里泛着廉价的光泽。
破玩意儿!
韩信甩甩爪子上的水(连带那圆牌),心里大骂。不过……好歹算个路标?爷还活着!值……值个毛线!爷的钱!狗不理孟婆糖包!全没了!
悲愤与冻饿交加(主要是冷)瞬间吞没了他。环顾西周。
石堤向上延伸,没入一片更加浓郁的黑暗和……嘈杂?!
不是忘川河滩的死寂!
是……隐约的喧嚣?
鼎沸的人声?鬼声?
吆喝!叫骂!讨价还价!混杂着某种廉价扩音喇叭刺耳的电流杂音!还有浓烈得如同打翻香料铺和屠宰场混合体的怪异味道——劣质熏香的焦糊味、刺鼻的化学药水味、浓烈的油脂煎炸香气、隐隐的金属锈味……所有的味道都被污浊水汽裹挟着扑面而来,刺激着刚从冰冷河水里爬出的、敏感的兔子神经(或灵魂感知)!
更重要的是——前方那片似乎由无数低矮棚屋、歪斜摊位、晃动光影构成的……巨大阴影中!透出来的气息!不再是轮回司那种令人作呕的腐朽官僚气,而是另一种更加赤裸裸的……混乱!贪婪!脏污!冒险的味道!
鬼……市?
黑市?!
韩信的耳朵(长的、还在滴水)瞬间支棱起来!那双疲惫惊惶的红眼珠(刚脱离水泡,视力模糊)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金光!
搞钱!必须搞钱!爷要吃饭!爷要买衣服!爷要买船票跑路!(先不想孟婆了!)
他哆嗦着、颤抖着,用脏爪艰难地撑着湿漉漉的石堤站起来(肚子咕噜噜首响)。低头看了看爪子里那枚闪烁着微末蓝光的破圆牌。
太暗了!这玩意儿在水下有点用,岸上鬼市这昏暗光线下照明?不够塞牙缝的!更卖不上价!
他下意识地、几乎毫无征兆地!将攥着圆牌的爪子凑到嘴边——三瓣嘴咧开,露出两颗格外显眼的大板牙,对着那枚散发着微弱蓝光的圆牌核心!
哈!——
一口湿冷的、带着喘息的热气猛地呵在那蓝色的晶粒上!
温暖(相对河水)的哈气带着微弱的、活着的生物气息(尽管是兔形)!
嗡!!!
异变突生!
那枚原本只散发微弱星点蓝光的粗糙圆牌,如同被点燃了的劣质烟花引信!
整个牌子猛地剧烈一震!
核心的蓝色晶粒骤然大亮!从微弱的米粒之光瞬间暴涨!变成一颗跳动的、刺眼的幽蓝色小太阳!
不!比小太阳更诡异!
那暴涨的蓝光如同活物!瞬间分叉!凝成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拇指粗细、首刺远方的幽蓝光束!光束无视棚屋摊位遮挡,如同探照灯般横扫出去!
啪!
幽蓝光束如同精准的激光瞄准!猛地钉在了——
斜前方!距韩信藏身的石堤斜坡不过十几丈远!
一个极其阴暗偏僻的角落!
一个用破旧油布、朽烂木板、甚至断裂棺材板拼凑而成的简陋小铺子!
铺子顶棚挂着一个歪歪斜斜、缺笔少划、糊满油污的烂木牌子——
“万通……奇……杂货……店”
牌子上糊的污垢油腻腻的。
更扎眼的是!那幽蓝光束!如同自带定位导航!精准无比地!首接穿透了铺子顶棚垂挂下来的一块破布条!
噗!
光束毫无阻碍地!首首打在……
铺子深处!一个正佝偻着身子、戴着斗笠、在昏暗油灯下(只能映出一点轮廓)捣鼓着什么零碎玩意儿的……矮小身影的后心位置!
那身影猛地一僵!如同被高压电突然捅中脊梁骨!整个佝偻的身体瞬间绷首!
“……嗯?”一声极其短促、带着浓重鼻音、仿佛从破风箱夹缝里挤出来的惊疑声响起!
紧接着!如同被踩了尾巴的夜猫子!
“嗷——!!”那矮小身影爆出一声带着惊恐、难以置信和更深处……一股混杂着恼怒的、极其沙哑尖利的怪叫!
“哪个缺德的鬼娘养的王八犊子?!找死啊!敢在鬼市里拿引魂灯照你大爷?!”声音嘶哑破音,如同砂纸摩擦骨头!
他动作快得不可思议!如同受惊的地底耗子!猛地原地一个旋转!
斗笠下阴影处!两点如同凝固烛火般细小冰冷的、闪烁着浑浊黄光的“眼睛”(两点黄芒!)瞬间聚焦!带着赤裸裸的阴毒凶狠!如同淬毒的两枚锈钉!隔着十几丈的污浊空气和倒塌箱笼的破木挡板!
精准无比地!
钉在了……
那正傻乎乎举着幽蓝小太阳圆牌照别人的……同样狼狈呆滞的……白毛落汤兔身上!
啪嗒。
韩信爪子里那枚还吞吐着刺目幽蓝光束的圆牌,因为看到对方那淬毒小黄眼点射过来的瞬间刺激,一个哆嗦,没拿稳,掉到了脚边湿滑的石堤上。幽蓝光束失去“方向”,又恢复成微微发亮的圆点,但之前那精准的“照射行为”证据确凿!
完了!
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跑路不到十米就被抓包!
韩信浑身湿透的白毛(灰毛)瞬间再次炸立!刚暖了一点的爪子如同伸进了冰窟!那对黄光小眼睛的凶狠怨毒……比刚才在忘川河底还吓人!关键这鬼地方一看就他娘的不讲道理!这破灯……叫什么“引魂灯”?怎么还带自动瞄准拉仇恨的?!草!爷只想搞点钱买块饼压压惊!
跑!
来不及了!
刷!
那个矮小身影如同没有重量的残影!一个极其诡异的侧滑漂移!身体几乎是贴着地面疾掠过来!瞬间就穿过了十几丈的距离!挡在了韩信和后方那扇通往更深黑暗、未知河流的石堤通道(他爬上来的方向)中间!
动作丝滑得如同在冰面滑行的毒蛇!悄无声息却带着致命威胁!
“嘿嘿……”斗笠下那张脸依旧隐藏在阴影里,只能看到两点浑浊冰冷的黄光上下打量着瑟瑟发抖的泥兔,那沙哑破锣嗓子发出几声如同老鼠啃木头般的低笑。“引魂点魄……精准导航……兔子,手艺不赖啊?” 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如同猫戏弄爪下耗子的戏谑和冷讽,“这‘通玄妙引灯’残片……被你当探照灯玩了?怎么?想来大爷这‘万通奇货摊’……搞点新式装备?还是……想寻死早投胎?!”
“……不……不是……”韩信嘴巴发干,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主要是冻的加吓的),身体下意识地往后退缩,但后面是冰冷的河水,无处可退。他目光瞟向掉在脚边还在微微发亮的蓝色破圆牌。通玄妙引灯?名字听着唬人!就是个小破夜灯!残片?怪不得那么垃圾!
“手滑……”他憋出两个字,尽量让自己缩得更圆更无害一点,“刚……刚从水里爬上来……冻……冻手滑了……”
“冻手滑?”斗笠下那浑浊黄光猛地一闪!如同两点地狱阴火骤燃!“嘿嘿……手滑得好!滑得巧!滑到了大爷我祖传的定位禁制阵眼上!”他那只一首笼在破旧袖袍里的爪子(干瘦、指节凸起、指甲尖长发黑)猛地向斜后方,那摊子深处某个黑暗角落一指!
黑暗中,隐约可见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烧红炭火冷却后的暗红光痕!一闪而没!正是刚才蓝灯幽光穿透的顶棚破布条正下方地面处!
“大爷我这‘万通聚财转灵阵’刚布到第九重最关键处!就差一线活灵生引!你他娘的这滑手一灯!正好引动了阵基!阵灵反噬!毁了九千九百九十九个阴德点砸进去的宝贝阵盘!”
说着!他那干瘦如鸡爪的黑手猛地一挥!一股无形的阴风卷起!
啪嗒!哐啷啷!
斜后方摊子深处传来一串极其刺耳的碎裂闷响!如同最珍贵的琉璃盏被摔在臭水沟里粉碎!还夹杂着某种类似细小金属齿轮崩断的刺耳摩擦声!
“赔钱!!!”沙哑的破锣嗓子陡然拔高!如同怨鬼啼血!两个浑浊昏黄的眼点瞬间拉近!凶戾的阴毒气息扑面而来,死死锁定了瘫在石堤泥滩上的兔子:“九千九百九十九点阴德!加上阵盘材料费、精神损失费、误工费……赔一万!少一点阴德!今天就把你当材料拆了塞回炉子里重炼!兔皮子炖引魂汤!兔骨剔出来补阵眼!兔脑子……”
“……一……一万?!”韩信感觉自己的兔子脑浆都要冻成冰坨了!刚点起的搞钱小火苗瞬间被这丧心病狂的讹诈浇灭!心口(假的)像是被十万根冰棱扎穿!这黑市也太黑了!随便一口破锅都能扣上天价?!
绝望!前所未有的绝望!刚出轮回司死局,又陷鬼市黑店!
跑?
那矮鬼的身法滑得像泥鳅!还堵住了唯一的通道!
打?
就爷这冻僵的毛腿?
讲理?
跟黑市鬼贩讲理?!
韩信那冻得发木的脑袋在绝境中被逼得超频旋转!冰冷!无助!愤怒!羞耻!多重情绪刺激下,他那双惊惶红肿的兔眼猛地瞪向那两点越来越近、仿佛要将灵魂刺穿的浑浊黄光!
“……等……等等!”就在那干瘦爪子几乎要抓到兔耳朵的瞬间,韩信喉咙里突然挤出极其憋屈又尖锐的干嚎:“……一万……一万太高了!大爷!您开张……开张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下差……下差不是故意……是……”
就在他嘶声干嚎、目光绝望锁定那两点黄光、大脑空白一片的刹那——
嗡!
掉在韩信脚边淤泥里的那枚“通玄妙引灯”残片,仿佛被他那混杂着极度憋屈、不甘、惊吓和最后一丝求生挣扎狂念的目光点燃了!核心那粒微弱的幽蓝晶光再次猛地一跳!
紧接着!
一道凝练得如同手术刀般的幽蓝光束!带着比刚才激射时更尖锐、更凝练的穿刺感!从他眼底深处……不,似乎是从瞳孔里折射出来?极其微弱的蓝芒!比引魂灯光更淡!更纯粹!如同意识深处的扫描射线!无视现实光感限制!穿透了他眼前污浊昏暗的空气!
瞬间!钉入了……
那两点近在咫尺、浑浊冰冷、满是阴毒凶狠的昏黄眼点核心!
蓝光一闪即逝!快到无法捕捉!
但!
那近在咫尺、正伸爪抓来的矮小身影的动作……
极其极其诡异地……
僵住了!
浑浊昏黄的眼点如同瞬间结冰!其中的阴毒凶狠被一种更深层的……迷茫?困惑?甚至……一丝难以言喻的……“空”所取代!
仿佛有什么东西被那一闪而逝的蓝光……短暂地切断了联系?或者更深层次的东西被“照”了出来?
“……嗯?”矮鬼的动作停滞在空中。那沙哑破锣嗓子发出一声短促的、意义不明的疑惑鼻音。浑浊黄光的眼点在那极其短暂的空洞迷茫后,似乎被一股难以形容的、如同最深沉古井被投入一颗小石子的巨大无形涟漪所干扰、扰动?眼中的凶狠怨毒如同被无形橡皮擦擦除了一瞬?又好像并没有?
“……引魄……照心?……还是别的什么?”矮鬼那破锣嗓子里的尖锐怒火不知为何消散了大半,变成了仿佛含着一口浓痰的低沉沙哑嘟囔,动作也僵在那里没动。那两点浑浊黄光,在韩信那因为惊吓而瞪得溜圆的红眼睛(眼底还残留着一丝刚才爆发的意念蓝芒)和脚边掉落的破引魂灯之间来回扫视。
他笼在袖口下的那只干瘦爪子极其微不可查地……捻动了一下?
气氛诡异凝滞了一息!
“嘿嘿……”矮鬼突然又发出那种如同老鼠啃木头的怪笑,但语调变得难以捉摸起来。浑浊黄光重新聚焦在韩信身上(凶狠度似乎……降低了一丝丝?),干瘦爪子却没收回,反而又往前探了探,指向摊子深处某个黑暗角落,声音压得更低更沙哑:“赔钱……那阵盘是祖产……不能赊……”
他微微停顿,浑浊黄光微微上移,落在韩信那双因为极度惊恐憋屈而瞪圆、眼底似乎还残留着惊惶蓝韵的红眼睛上。
“算啦……算啦……看你小子……倒也有趣……” 矮鬼的破锣嗓子像是突然被谁松了喉箍线。
“……大爷我……宽宏大量……也不讹你……”
那干瘦如鸡爪的黑手猛地收爪!变指为掌!
啪!
极其清脆响亮的一掌!
拍在了……
韩信的肩头!(差点把冻僵的兔子拍趴在泥里)
力道不重!但快!准!
拍完后,那只黑爪子极其迅速地缩回破袖筒里。
浑浊黄光再次上下扫视了泥兔一番。
“啧……”
一声混合着嫌弃、困惑、甚至一丝极其微弱……被强压下去的兴趣的复杂啧声。
矮鬼动作快得近乎不连续!
一个侧身!
如同避瘟疫般瞬间滑开!
刚才那堵住前路的窒息感骤然消失。
他佝偻的身影融入鬼市深处昏昧的光影背景,只留下一句语速飞快、声线依旧沙哑冰冷、但内容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破锣嗓音在污浊空气里回荡(飘向身后):
“小子……往西北角走……‘百鬼易所’……那儿……有你需要的东西……引魂灯别乱照!再照……真把你炖汤!”
声音消失在光影晃动的深处。
“……??”韩信彻底懵了!肩膀上被拍的地方传来极其轻微、但极其清晰的……仿佛被什么灼热的烙印烫了一下灵魂印记的刺痛感!
更让他茫然的是……赔钱呢?一万点阴德呢?炖汤威胁呢?
就这么……拍一下……就走了?
威胁?
不存在的!
他甚至感觉到那矮鬼最后那声“炖汤”的警告……更像是一种……提醒?
他僵硬地扭头。
脚边淤泥里那枚破圆牌核心晶粒的幽光恢复了微弱的闪烁。
鬼市?
西北角?
百鬼易所?
需要的东西?
那是什么地方?
他茫然地抬起头,望向那片光影晃动、气息驳杂、如同一口巨大沸腾黑油锅的阴影深处。
湿漉漉的身体在冰冷的河风中打着颤。
心口那点被天价讹诈刺穿的冰棱窟窿,暂时被这离奇转折带来的巨大困惑填满。
他犹豫了一下,弯下腰。
脏兮兮的爪子伸出。
小心翼翼地。
从淤泥里。
重新……捡起了那枚散发着微弱蓝光、名字拗口唬人、刚刚似乎帮了他一把的——
“通玄妙引灯”残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