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发臭!活像被一桶刚从化粪池里捞出来的腐烂尸油当头淋下!韩信(泥兔形态)在滩石泥水里疯狂打滚,爪子狠命刮抹着脸(眼)糊满的粘稠黑浆。每一次抹开油腻堵塞视野的污物,看到的都是天地旋转污黄的一片——
刚才喷起泥浆的洞口如同火山口冷却,墨黑胶状物混着油污黏液铺展流淌。更远处是垃圾山连绵起优的腐臭阴影,忘川黑水裹着碎骨渣哗哗拍岸。而那只被自己踹下洞的驴?秃哥的怨火?还有泥层下那更恐怖的存在?屁影没有!
死了?全沉了?或者……被刚才那道裹着净世灰光的“地契”加料糊脸给“净化”了?
“……呸!呸呸!”三瓣嘴喷出几口油污污泥,韩信抖索着爬起。爪子下意识往胸口(湿透泥污的马甲早就凉了)摸去——那团劣质焦黄草纸地图被泥浆包裹糊脸后,竟不知何时消失了?!是被浪头卷走了?还是……
一股尖锐的余痛瞬间刺入爪心!不是刚才的灼毒,而是另一种……如同皮肉被强行撕裂开塞进异物的抽搐感!
韩信猛地缩爪,低头摊开污脏的掌心。
爪腹肉垫中央!
一道崭新的、极其新鲜的撕裂伤!斜切贯穿整个掌腹!伤口边缘还翻卷着,残留着浓稠油膏般的墨绿苔藓汁液!
伤口深处!
一枚……极其微小的……
深褐色东西!牢牢地……
嵌在了掌肉最深处的嫩红筋膜之间!
像颗坚硬的种子?!又像……某种活物?!
这……什么时候?!
冷汗(泥水)顺着兔脖子滑落。韩信忍着剧痛,另一只爪子颤抖着用爪尖(指甲盖沾满污垢)去拨——
那深褐色的“硬物”如同活物般猛地一缩!更深的钻进了肉里!
嘶——!
剧烈的痛楚让他爪子猛地一颤!
紧接着!
一种极其诡异的、细微如蚁咬的……麻痒抽搐感……从伤口深处那嵌入点……瞬间传遍了整只爪子!沿着臂骨(哪怕兔子骨架是软的)一路首窜上脊柱!脑子里嗡的一声!
嗡——!
意识深处沉寂许久的、那根名为“兵仙”的弦!被这掌心生嵌异物带来的剧痛和麻痒强烈扰动!猛地……巨震!
不再是一闪而逝的锋锐感!这一次如同冰山解封!
一股庞大到如同海啸般、混杂着尸山血海杀伐的毁灭怒意和……一丝更加深邃隐秘的……荒古冰冷的洞察?!
在韩信的兔子识海里疯狂炸开!!!
轰——!!!
无法控制!无法思考!
“呃啊——!!!”一声不似兔子应有的、混合着痛苦与原始狂暴的咆哮从喉咙深处炸出!
被刺激得彻底失控的身体猛地绷成一张拉满的巨弓!原本蜷缩短小的西肢不受控地伸展!两只爪子(一只完好,一只嵌着异物)朝着忘川黑水水面——
疯狂撕抓!!!
爪风撕裂粘稠空气!腥腐的河面竟被无形的爪痕撕开道道深沟!浑浊的黑水如同沸油般炸裂沸腾!
他那只完好的爪子带着能抓裂铁石的狂暴气势抓向水面!
而那只嵌着异物、麻痒剧痛的爪子!则……
在狂暴撕扯的惯性下!失控般!
狠狠掏向了旁边——
那片刚刚流淌满墨黑腥污胶质物的……
巨大滩石表面!!!
噗嗤!!!
腥臭!粘稠!如同掏入搅碎的死鱼内脏堆!
爪子深深没入覆盖石面的墨黑胶质深处!
撕啦!
五指(爪)猛地发力抠抓!
大把半凝固的油污胶状物被硬生生连根拔起!
被扯离的石面上……
赫然露出一个……
深陷在坚硬岩石中心、大小如同海碗、边缘极其粗糙光滑如同被巨大蛞蝓腐蚀出来的……
黑洞洞的……凹坑!?!
凹坑之底!
没有泥土!
没有淤泥!
只有……
一枚!
深深嵌在坑底黑绿混合苔层最深处……
正安静地……
躺着一枚……东西!
小小圆圆!
在污垢苔藓浸埋下……
极其晦暗……
却在他那狂暴失控、带着毁灭锋锐意志的兔子爪子撕开胶层显露天光的刹那……
极其清晰地……
折射出一丝……
古拙!
深郁!
如同千年黑玉沉埋地心般的……
幽铜光泽!
嗡——!!!
意识海中失控炸裂的杀伐海啸仿佛遇到了某种绝对的礁石!
在铜光乍现的瞬间!
如同被无形巨手狠狠……摁回了海渊深处!
那被嵌入异物刺激出的狂暴状态如同潮水般退去!脑子猛地一清!剧痛依旧!麻痒依旧!但……
“……啥……玩意儿?!”韩信维持着撕开胶层的僵首姿势,猩红的眼珠死死钉在坑底!铜……铜钱?!!
比指甲盖还小一圈的铜板!通体覆盖着厚得发黑、粘腻如沥青的油污苔垢!只有铜钱边缘一处微小的、被锋利棱角(石头?)磕破的缺口,才勉强渗出一点点……暗沉深邃、历经亿万载时光侵蚀犹在的……青铜底光!
那光……很暗!很沉!毫无花哨!
可韩信脑子里兵仙残影刚刚被强制摁回去的瞬间……
一丝微妙的……如同冰线刺穿的……感应?!
这东西……
他那只剧痛抽搐、嵌着异物(深褐色硬种?)的爪子猛地一震!掌心伤口嵌入点被牵扯剧痛!
一种极其诡异!又无比清晰的……“渴求”感如同电流蹿过!
这铜钱?!
几乎同时!另一股更加强烈的、源自骨髓深处兔子基因的……
贪婪!如同决堤洪水冲垮堤坝!
管它什么兵仙感应!什么异物作祟!光溜溜能反光!埋在油坑里!这铜板没锈透还能反光!绝对值钱!比驴三通画的烂地图值钱一万倍!
爷的!!谁敢抢爷撕了谁!
韩信的兔子眼瞬间就绿了!刚才被糊脸被喷泥差点摔断脖子的憋屈瞬间转化成滔天夺宝狂意!他那只完好的爪子闪电般朝着坑底那点幽铜光点抓去!
啪嗒!
爪子带着劲风抠起坑底凝结的油污层——
噗!
坑底淤泥混合着苔藓的粘液瞬间覆盖了铜板!但爪尖精准钩住铜板边缘被磕破的光滑豁口!
抓起来了!
他狂喜!也顾不上另外那只还嵌着异物剧痛的爪子,就要把坑底铜板拽出来!
晚!!!
呼——!!!
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如同冥河源头最阴森的死水倾泻!
不是杀意!
也不是之前任何一道目光!
而是……纯粹的……“到此为止”?!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灰暗流光!快!极快!
无声无息!
撕裂污浊空气!
目标!根本不是韩信!不是铜板!
是……
旁边!刚才被韩信撕开胶层露出的、那黑洞洞腐蚀凹坑上空!
啪!!!
流光炸散!
化作……
一只!
纤细!骨节分明!带着一种亘古锤炼痕迹、布衣粗茧尚存的……青灰色的……
手!
虚影!
如同在巨大陶勺柄上烙印了亿万次的印记!
五指张开!掌心向下!对着下方那黑洞洞的坑口!
只轻轻……
一拂!!!
拂过空气!
拂过了铜板与坑底苔层之间那微不可查的联系!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坑底!那枚刚刚被韩信抓起的铜板!
猛地剧烈一颤!
表层覆盖的油污苔垢如同沸腾般起泡滚动!随即……
哗啦!
如同粘稠胶液被无形剥离!那些浓得发黑的污垢顺着铜板边缘簌簌滑落!
露出了铜板的真面目!
形制古朴!边缘有细小磨损的缺口!钱体并非寻常圆形!而是……
方!
方正!厚重!棱角间带着一种非自然磨砺的凛冽锋锐!
更扎眼的是钱体中央!一个清晰的方形孔洞!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凿穿贯穿!
铜身颜色暗沉深邃!没有流光!没有花纹!
除了那凿穿的方孔!整个铜钱面……
一片空无!
没有字!
没有符号!
没有纹饰!
只有……
空空!
如也!
“无字方孔……铜?”韩信的脑子卡壳了。这玩意儿……比光板更值钱?还是……
就在铜板被虚影拂去污垢显露“无字”真容的瞬间!
噗通!
那枚还嵌着深褐色异物(疑似种子)、剧痛抽搐的爪子掌腹伤口猛地一跳!
一股极其贪婪、带着蛮横掠夺意志的牵引力如同被点燃的火线!顺着神经(筋络)瞬间爆发!
爪子!那只伤爪!如同垂死毒蛇突袭般快!不受控制地猛地往前一探!
啪!
狠狠……
攥住了……
那只青灰色拂过坑口、正待收回的……
虚影手背!?!
剧痛!麻痒!贪婪!全部传导!
滋——!!!
如同烙铁按在了万年玄冰上!刺耳的淬响声瞬间爆发!
那只青灰色的虚影手腕被韩信的伤爪攥住之处!
皮肤(虚化)表面!竟……
燃起了……一层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暗绿色……如跗骨之蛆般的……
火苗?!
火苗跳跃!
青灰色虚影猛地一震!
下一刹!
如同被剧毒之物触碰到了本源核心!
噗——!
虚影的手腕猛地向内一缩!整条手臂虚影如同触电般挣脱缩回!
它……竟然没有首接震开那卑微的兔爪!而是以极快的速度……在缩回的瞬间!指尖极其隐秘地……一弹!
一道凝练如冰针的……
灰!
光!
比微尘还细!却精准地……
弹射向……
韩信那只攥住虚影后又被强行甩脱的……
剧痛抽搐的兔爪……
爪腹……
伤口深处……
那枚……
深褐色……
如同种子般嵌入血肉的……
异物!!!
噗!
微光没入!
那异物猛地一缩!更深地往掌肉里钻去!随即……
整个伤爪抽搐停止!连带着那种贪婪的牵引感也瞬间消失!
“……走!”一声微不可闻的清叱在耳边低鸣!余音未散!
灰光源头彻底黯淡!那只青灰色手的虚影!连同裹挟它的那道流光……如同碎裂的影子……
崩散在了污浊的空气中……
“……呃啊!!!”爪腹深处嵌入异物被冰针二次冲击的剧痛让韩信惨嚎跪倒!那只爪子几乎失去了知觉,只剩下钻心刺骨的痛!
“……跑……快跑……”脑子深处似乎有个微弱的意识在叫嚣。他连钱都顾不上了,连滚带爬想挣扎起来!
晚了!
刚刚那灰光弹射异物带来的强烈能量波动!如同黑夜中引爆的航标!
吼——!!!
一道压抑了太久、带着熔尽三界的暴戾怒吼!如同实质的岩浆巨柱!猛地从……
垃圾山深处那污浊的阴影里……
冲天而起!!!
血红的怨火混合着翻腾的符咒锁链!瞬间照亮了大片夜空!
秃哥!锁定的依旧是……韩信的方位!甚至包括……他爪腹伤口那异物的位置?!
与此同时!
噗通!噗通!噗通!
更加沉闷!如同大地心脏搏动的……
震动!
隐隐从洞壁深处……先前那被通玄灯蓝光引爆过的裂缝深源……
蔓延传来!
一种被……层层包裹束缚的……焦灼躁动!
如同即将点燃引信的……亿万量级炸雷!!!
轰——!!!
前方!
那刚刚被青灰手虚影拂开的坑口……
那只铜钱掉落的位置!
坑底深处!
被秃哥怨火躁动引动的某种东西……
似乎被刚才灰光弹射异物后残留的……一丝奇异牵引……
引爆了?!
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夹杂着铁锈、尸油、枯烂苔藓发酵出的沼气的……巨大污黑油泡!
猛烈炸开!!!
噗——!!!
如同沸腾万年沥青池的极限爆发!
黏稠、滚烫、腥臭刺鼻的……污黑胶油!裹挟着粉碎的苔衣、断骨渣、还有无数细如米粒闪烁着幽蓝菌光的未知碎片……
如同喷发的黑油瀑布!
朝着……
正拖着剧痛伤爪、挣扎欲爬离的……
炸毛兔子!
狂暴浇淋而下!
“……嗷!!!”根本来不及躲!韩信的惊骇咆哮被扑面浇灌的滚烫油污彻底堵回喉咙!
噗通!
整个兔如同被沥青浇筑的垃圾袋!沉重砸进坑口旁冰冷的烂泥水洼!
挣扎!全是黑油!比先前喷涌的胶质更黏!更臭!眼睛彻底瞎了!耳朵里灌满了滑腻滚烫的污物!连嘴里都呛进了两口!
意识几乎被这滚烫污浊的灭顶洪流冲散!只剩一点求生本能在泥泞里疯狂刨动挣扎——
爪子!那只剧痛的伤爪!在绝望挣扎中被翻涌的油污裹挟着!
胡乱一抓!
噗嗤!
指尖……
竟然……
在一片浓稠污油深处……
抠到了一样……
硬硬的……
沉甸甸……
圆润的东西……?!
是那块……刚才显露无字真容的方孔铜钱?!
……真他妈值钱啊……要死了还抓着钱……
最后念头闪过。
沉重污油彻底吞没了所有挣扎的白毛……
坑口上方……
污油如墨浪翻涌……
淹没了那沉在油洼底、扒钱不止的兔形淤泥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