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七娘和春柳两人狼狈不堪,发髻散乱,衣裙沾满血污尘土。
姜七娘的左脸上还被划伤了。
跟着服侍的老嬷嬷仅一个还活着,也受了伤,行动不了。
其他侍卫们也是死伤无数。
幸好礼部于大人只背上受了轻伤,捡到一条命。
姜七娘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如此惨烈的场景,己经偷偷吐了几回了。
女将军林德容命令带来的两千将士搭了营帐,原地休整,随行军医给伤者治疗。
春柳取了些水来,替姜七娘擦拭脸上的伤口,嘀咕着:“七娘,得赶紧找大夫来治,留着疤就惨了。”
姜七娘却连忙阻止,她暗自侥幸:万幸!伤了脸算啥,女将军不会认出自己是谢二公子了。
女将军犀利的眼神可不是林德庚的脸盲症!
她又想到一件事,突然笑了。
方才,在临时搭的营帐里。
因林家公子腿受伤,大夫包好后便忙着去治别的伤者,林公子痛得有些半昏迷了,让姜七娘在一旁照料一下。
姜七娘正给林德庚煮茶,皇帝刘景进来了,随后进来的是女将军林德容。
姜七娘起身给俩人见礼,俩人都面无表情,只点点头。
七娘见气氛不对,便不敢吭声,坐回去,接着煮茶。
林德容铠甲未卸,弯腰看了看昏睡着的兄长,又来回在帐里走了几步。
刘景也看了看林公子,摸了摸他的额头,就站在旁边,也不出声。
空气中有一种莫名的压抑感。姜七娘正打算起身避开。
林德容开口了。
声音满是无奈:“陛下,身为一国之君,怎能如此轻率?跟着和亲队伍涉险?太后和国舅也不管束些?这般行事未免太过冲动了!”
刹那间,空气都凝住。
姜七娘偷偷瞄瞄少年皇帝。
刘景垂眸不语。
林德容又接着道:“接到线报时,军队尚在去乌日城的半路。我即刻点了部分骑兵,掉转方向,夜以继日,快马赶来!”
“如果,如果,再晚半刻遇上……”
声音渐渐变得严厉,女将军顿了一顿,看了一眼刘景。
少年皇帝态度恭谨,似在聆听老师的教诲。
帝王身份下藏不住的少年意气……
林德容轻叹了一声,闭了嘴。
刘景忽而抬眼,笑得像只偷吃到糖的狐狸,语气里带着几分少年人的狡黠。
他低声道:“其实舅父起初死活不答应,是我磨了许久,他才松口。我早知道计划,安排将军在边境接应,所以……”
他顿了顿,目光首首地看向林德容,语气沉了些,“何况这一路走下来,亲眼见着百姓苦处,比在宫里读十本奏折都管用。将军教训得是,往后定当谨慎。”
话音落时,他眼神移己向它处,偏又忍不住偷偷觑向女将军紧绷的侧脸。耳尖己悄悄红了。
林德容听他回答,一时反而不知如何再说下去,闷闷地“嗯”了一声。
姜七娘偷偷瞧着,那刘景耳根泛红,唇角却忍不住往上翘,那副藏不住心思的模样,倒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郎。
似乎在垂首听训,一声不吭,眉眼间却漫着几分惬意,活像被训的猫儿竖起软毛却舍不得跑远。
姜七娘脑中不由得想着:这表情,不就是相亲活动中,看上了相亲对象的表情吗?
姜七娘正天马行空,浮想联翩,一声厉斥响起:“不得对陛下无礼!阿容,还不快快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