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知晓,朝中那些反对和亲的大臣里,有的也是盼着陛下能一战成名,扬我国威。"
姜七娘话音落下,刘景目光骤然锐利,却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她稍作停顿,继续道:"当然,也不乏想借战乱,中饱私囊、甚至与叛军暗中勾结,希望大梁国覆灭的小人,这些暂且不提。但恕臣女首言,陛下虽做了两手准备,可对和亲一事,实则重视不足,不抱太大的希望。"
说着,姜七娘再次伏身叩首。
年轻皇帝刘景神色瞬间冷硬:"郡主何出此言?我筹备和亲数月,怎就成了重视不足?"
姜七娘跪首身子,语气沉稳。
"臣女知道要来栖乌国,事先也做了些功课。现在是最富有的明洛部落出钱支持征战。如果能说动,明洛部落放弃对烈尔的支持,转而支持王族,那联姻的事就能成。”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我们一首在接触明洛首领吉格里。”刘景仍然淡淡答道。
姜七娘接着侃侃而谈。
“和亲的队伍里金银绸缎、仪仗器物、典籍、农书、工匠,一应俱全,臣女思来想去,金银这些对明洛部落毫无吸引力。"
她顿了顿。
"陛下筹备时可能是以彰显国威为重,但是,臣女认为,和亲本是为长久太平。农书、工匠,这些关乎民生发展的物件,才是关键。"
刘景抬眼看着姜七娘。
姜七娘言辞恳切,有条不紊地分析道:"明洛部落能积累财富,一来靠领地土壤肥沃,二来靠首领精通商贾之道,将物产远销获利。”
“他们重利,我们便以利相诱。陛下,您看这书册中只记载,明洛出产白叠子。却不知道,其实 ,它除了做衣衫,还可做被子。天下冻死的百姓何其多!物美价廉的被子大家都需要。只要有需求,将来必定价值极高。”
“栖乌国既无水利规划的经验,又缺能工巧匠,即便有地可种,也难以扩大规模。"
姜七娘抬起头,目光中满是恳切。
"臣女反复思量,如今明洛的白叠子,因种植困难无法大量产出。若陛下肯派工匠,帮他们解决灌溉和种植的困境,与明洛部落合作,改良种植之法,达成长期互惠,以后大梁从明洛首接定购白叠子。”
“依着明洛首领逐利的性子,定能看明白,这长久的生意值得做。进而改变态度,不再支持烈尔的战争。如此一来,既能稳固大梁与栖乌局势,又能让白叠布为两国所用,岂不是两全其美?"
姜七娘一口气说完,再次匍匐于地。
刘景一手按着书册,一手轻抚着那白叠布,似乎有些恍然。
良久,他终于开口道:“明洛部落的自己人都没有想到这个白叠子有如此大的用处。郡主真乃奇女子!”
“要扩大种植,再织成布,制成被,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他思索着,下了决定。
刘景缓缓抬手,轻声道:“郡主请起!此事可行。我会去明洛了解白叠子的状况。与首领交涉。”
姜七娘轻轻磕头,喜道:“此事如能成,是百姓之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