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使馆
飞机载着陈部长离开后,我立刻返回大使馆,但是混乱的交通,我花了快2个小时。
德兰市的街道己经面目全非。燃烧的汽车残骸堵住了半条路,空气中飘着黑烟和汽油味。远处,导弹爆炸的火光还在闪烁。
使馆门口,陈琳和张大使正在组织第二批撤离。
“机场刚刚被炸了,朗国外交部通报的。”张大使的声音很平静,但眼神冷得像冰,“我们只能走陆路,从边境出去。”
陈琳递给我一份名单:“第二批27人,第三批15人,加上我们,一共46个。”
我扫了一眼,有几个老人和孩子。
“车够吗?”我问。
“勉强。”她点头,“但边境现在情况不明。”
“那就赌一把。”我说。
引擎轰鸣,车队缓缓驶出大使馆。
德兰市的街道己经不像街道了。
柏油路被炸得坑坑洼洼,轮胎碾过碎石和碎玻璃,发出刺耳的声响。路边的建筑只剩下骨架,墙壁倒塌,钢筋扭曲着刺向天空,像被折断的骨头。
车窗开着,热风裹着焦糊味灌进来。
远处,一栋居民楼还在燃烧,黑烟滚滚。火光照亮了整条街,阴影在废墟上跳动。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蹲在路边,呆呆地看着我们的车队经过。其中一个抱着破旧的布娃娃,脸上全是灰。
“前面左转。”对讲机里传来张大使的声音,“主路被炸断了。”
车队拐进一条窄巷。巷子两侧的商铺全毁了,橱窗碎了一地,货架倒伏,商品散落。一个老人坐在自家店铺门口,怀里抱着一台收音机,滋滋的杂音断断续续传出新闻播报。他抬头看了我们一眼,眼神空洞。
轮胎碾过一滩暗红色的液体,溅起几滴。
“别停。”张大使低声说。
又转过一个街角,前方突然出现一大群逃难的人。
至少上百人,拖着行李箱、背着包袱,推着轮椅上的老人,抱着啼哭的婴儿。他们缓慢地移动着,像一条疲惫的河流。看到车队,有人挥手,有人麻木地让开,更多人只是低着头继续走。
“让一让!”司机按响喇叭。
人群分开一条窄缝,车队艰难地穿行。
一个年轻女人突然扑到车窗边,怀里婴儿的脸涨得通红。
“求求你们!”她拍打着玻璃,“孩子发烧了!带我们走!”
陈琳的手指攥紧了医疗包。
“不行。”张大使声音很冷,“车己经满了。”
女人还在哭喊,但车队没有停。
后视镜里,她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烟尘里。
远处,又一声爆炸传来,地面微微震动。
“加速。”我说。
车队冲出德兰市时,最后一缕夕阳被黑烟吞没。
路上全是逃难的人,拖家带口,背着包袱。我们的车开得很慢,时不时要绕开被炸毁的公路。
快到边境时,对讲机里传来老刘的声音:“前面有检查站,军队设卡了。”
我拿起望远镜。
边境哨卡前,至少三十个朗国士兵持枪警戒,路障后面还停着两辆装甲车。
“不对劲。”我低声说,“他们不该拦外交车队。”
张大使拿起外交证件,下车交涉。
五分钟后,他回来了,脸色阴沉。
“他们不放行。”
“为什么?”陈琳问。
张大使看了我一眼:“他们要交人。”
“交谁?”
“我。”我说。
朗国的军官站在路障前,手里拿着扩音器。
“Z国车队可以离开,但必须交出那个‘魔鬼士兵’!”
人群骚动起来,几个侨民惊恐地看向我。
陈琳一把抓住我的手臂:“不行!”
张大使压低声音:“他们在拖延时间,边境可能随时关闭。”
我看向检查站。士兵的枪口己经对准了车队。
“我过去。”我说。
“你疯了?!”陈琳的拉住我的胳膊。
“不是真投降。”我低声说,“我走过去,吸引火力,你们趁机冲卡。”
张大使盯着我:“你确定?”
“嗯。”
张大师接着说:“你自己灵活处理,记住,能忍则忍,视频的事情还没过去,你记住你现在的身份。”
“明白”我看了一眼陈琳。
说完,我举起双手,慢慢走向检查站。
士兵的枪口立刻对准我。
“站住!”军官厉喝。
我停下,距离他们十米。
“我就是你们要的人。”我说,“放车队走。”
军官冷笑,挥手示意士兵上前抓我。
就在他们靠近的瞬间,我猛地侧身,一脚踹翻最近的士兵,同时拔枪——
“冲卡!”我大吼。
枪声炸响。
车队引擎轰鸣,轮胎摩擦地面,猛地加速。
子弹从我耳边擦过,我翻滚躲避,同时开枪还击。装甲车的机枪调转方向,子弹扫射过来,打在我脚边的地面上,尘土飞溅。
车队己经冲过路障。
我退到一辆废弃卡车后面,子弹打在金属车身上,火星西溅。
“妈的……”我喘着气,检查弹匣——还剩三发。
枪声停了。
朗国士兵慢慢围了上来,枪口始终对着我。他们很谨慎,脚步放得很轻,像是怕我突然暴起。
“他没子弹了!”领头的士兵大喊,声音里带着兴奋和紧张。
我缓缓举起双手,把枪丢在地上。金属砸在碎石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是魔鬼士兵,他不怕子弹!”另一个士兵吼道,“把手榴弹准备好!”
我举起手来,站着没动。
两个士兵冲上来,一左一右架住我的胳膊。他们的手在发抖,指节发白,像是用尽全力才能按住我。
我没反抗。
绳子勒进手腕,粗糙的纤维摩擦着皮肤。他们把我的双手反绑在背后,动作粗暴,像是怕绑得不够紧。
“跪下!”有人一脚踹在我腿弯上。
我跪了下去,膝盖砸在碎石地上,尖锐的疼痛顺着骨头往上爬。
拳头砸在我背上,靴子踢在我腰侧。他们打得很狠,像是要把刚才的恐惧全发泄出来。
“魔鬼!”有人啐了一口,唾沫星子溅在我脸上。
我没动,也没说话。
远处,车队的引擎声己经听不见了。
他们安全了。
这就够了。
我跪了一会,他们打累了。
我正在想:“我是首接暴走,把这群郎国士兵全部杀掉,然后,跨过边境,去追车?还是等到晚上,他们把我关到一个地方,我在逃走呢?”
突然,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声。
我眯起眼睛,看到一辆军用吉普车疾驰而来,车顶架着的机枪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手指下意识收紧,虽然枪里只剩三发子弹,但我己经做好了最后一搏的准备。
吉普车一个急刹,轮胎在碎石路上划出深深的痕迹。车门猛地被踹开,哈桑跳下车。
"停火!"他大吼一声,"革命卫队接管!"
朗国士兵们明显愣住了,但领头的那个中尉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我们的任务!你们无权干涉!"
哈桑冷笑一声,大步走过来一把拽住我的衣领。他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别反抗,配合我。"
"站住!"中尉厉声喝道,"这个人必须交给我们处理!"
哈桑猛地转身,他身后的两名卫队士兵立刻抬起枪口。"砰!砰!"两发子弹精准地打在中尉脚前的地面上,激起一片尘土。
"我说了,革命卫队接管!"哈桑的声音像刀一样锋利,"谁有意见?"
现场一片死寂。中尉的脸色变得铁青,但最终只是僵硬地挥了挥手,示意手下退开。
哈桑粗暴地把我推向吉普车,对着士兵们吼道:"这人我们带走了!你们继续守你们的关卡!"
一个年轻士兵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被同伴死死拉住了。我注意到他们眼中的不甘和恐惧,显然革命卫队的名头在这里很有分量。
我被粗暴地塞进吉普车后座。车门"砰"地关上时,哈桑终于露出了熟悉的笑容。
车子猛地调头,扬起一片尘土。后视镜里,那些朗国士兵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边境的烟尘中。
我被粗暴地塞进吉普车后座。车门一关,哈桑咧嘴笑了。
“还你的人情。”他说,“就像你在叙利亚那次一样。”
车子调头,朝着边境另一侧疾驰而去。
后视镜里,朗国的检查站越来越远。
哈桑丢给我一瓶水,我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远处,又一轮导弹划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