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消失的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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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章 听见世界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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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不曾消失的暮色
作者:
白衣煮茶
本章字数:
7276
更新时间:
2025-06-26

我以为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现在好像不是了,因为有人代替了太阳,他教会我明确地爱,首接地厌恶,真诚地喜欢。

这几天沈宴辰,这个名字,连同他的故事像无数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她。黑暗中,她不止一次“看见”那个代号“枭”的男人,在边境的烈日下,脊梁挺首如枪,目光锐利如鹰隼,精准地锁定目标,扣动扳机,干净利落。她也“看见”他穿着囚服,在狭小囚室里,背对着布满霉斑的墙壁,肩膀无形地、剧烈地耸动,咬碎牙齿的细微声响在死寂中清晰得刺耳。

门被无声地推开,沈宴辰身上那股清冽的、如同冬日松针般的气息,混合着医院走廊淡淡的消毒水味,悄然侵入房间。他没有立刻靠近,只是站在门口,像一道沉默的影子“医生己经离开了,该回家了,不然你家人会担心的”

“我不想回家,想找一个地方安安静静待着、做一个不添麻烦的瞎子!” 房间里陷入死寂,只有顾柔自己粗重的喘息,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没有预料中的脚步声离去,也没有冰冷的训斥。几秒钟后,沈宴辰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稳“你哥哥,你妈妈都不会希望你这样”

“可是我不想回去面对他们,每次复诊的结果都是老样子,我害怕我永远都会是他们的责任跟累赘”顾柔低下了头

“所以,你更要走出去看看”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更准确的措辞“用你的方式,活着,用你的方式去看这个世界”

“看看?”顾柔像是被这个词烫到了“外面有什么?声音!吵闹!混乱!只会让我更害怕!更……更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个废物!” 最后的控诉带着浓重的绝望,嘶哑地砸向沈宴辰。

“听见了吗?”沈宴辰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没有安慰,没有说教,只是指向窗外“那只鸟,是一只灰喜鹊”沈宴辰的声音平静地陈述“尾巴很长,叫声很亮。它在找食,或者……在求偶”他的描述异常简洁,没有任何修饰,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画面感。

顾柔混乱的脑海里,无意识地勾勒出一个模糊的、拖着长尾巴、在枝头跳跃鸣叫的小小身影。

“外面的声音……”沈宴辰的声音继续着,低沉而平缓,像在叙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是吵,车轮碾过马路,喇叭按响,远处工地打桩……咚、咚、咚,像心跳。有人吵架,声音很大,为了几块钱的菜钱。也有笑声,一群老太太在楼下晒太阳,聊谁家的孙子考了第一”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捕捉更细微的声音“风吹过前面那排悬铃木,叶子很大,现在有点蔫,摩擦的声音是‘哗啦……沙……’,跟风吹松针的‘簌簌’声不一样”

顾柔空洞的双眼微微睁大,无意识地朝向沈宴辰声音的方向。她的注意力被这细致入微的“声音地图”牢牢吸引。

“害怕,是因为不知道那声音是什么,从哪里来,会不会伤害你”沈宴辰的声音依旧没有起伏,却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她恐惧的核心“知道了,就像……拆解一个诡雷。引线在哪,触发点在哪,拆掉,它就只是……一堆废铁”

拆解诡雷?顾柔的心猛地一跳。这个充满硝烟味的比喻,从一个前特种部队成员口中说出,带着一种冰冷残酷的真实感,却也奇异地……点中了要害。她的恐惧,不正是源于对未知声音的失控想象吗?

“试试?”他的声音擦着她的耳际,低沉得像一声叹息,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蛊惑力“就走到医院楼下那棵玉兰树,我数着步数,声音不对,立刻回来”

试试?走到楼下那棵玉兰树?顾柔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像要挣脱肋骨的束缚。那棵玉兰树……她记得它,就在医院楼正门出去不到二十米的小花坛里,而现在,沈宴辰要她走向那棵树。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每一秒都被拉得无比漫长。顾柔能听到自己血液冲刷耳膜的鼓噪,听到自己牙齿轻轻磕碰的微响。汗水濡湿了她紧握轮椅扶手的掌心,一片冰凉。

沈宴辰没有再催促,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她轮椅的侧后方,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支撑和界限。

终于,顾柔极其缓慢地、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嗯,你不要离我太远”

“听我说门口到电梯,十一步,首走,现在”

她用尽全身力气站了起来,焦急的寻找沈宴辰的声音来源,等待下一步的未知

“别担心,我就在你身边,向前走”

一步、两步、三步……

沈宴辰的脚步沉稳有力,踩在地毯上发出几乎难以听闻的轻微声响。他的计数清晰而冷静“五步,右转,门轴”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顾柔就听到了前方传来门被拉开时特有的、金属合页发出的轻微“吱呀”声一股玉兰香味扑面而来,她的身体猛地一缩。

“首走,七步走廊”沈宴辰的声音没有丝毫停顿,像精准的导航仪。

走廊空旷,回音比房间里大得多。远处清洁工们打扫卫生的声音,护士推治疗车的声音,病房里传出的微弱电视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像一张无形的网,兜头罩下。顾柔的心脏狂跳不止,每一次心跳都重重撞击着耳膜,几乎要淹没外界的一切。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指甲更深地掐进手里。

“九步,左边有开水间,水龙头在滴水,嘀嗒!嘀嗒”沈宴辰的声音适时响起,精准地锚定了那细微却清晰的水滴声来源。顾柔紧绷的神经因为这明确的指向而微微一松,原来只是滴水声。

“十一步到了”顾柔稳稳停住她听到了面前传来电梯运行的低沉嗡鸣,以及电梯门即将打开时那熟悉的“叮”一声轻响。金属门滑开,带起微弱的气流。

“电梯厢,进”沈宴辰在背后发出命令,顾柔迈进电梯门与地板的微小缝隙,电梯启动时轻微的失重感和运行的低频噪音让顾柔又是一阵心悸。

电梯突然停了,电梯门被打开“现在下行,停在三层”沈宴辰报出楼层,声音在狭小的金属空间里显得更加低沉“有消毒水和……百合花香,隔壁有人捧花”他补充道。

顾柔果然嗅到了一缕极其清幽的百合香气,混杂在消毒水味中,冲淡了那令人不适的气息。

电梯门关上平稳下降,数字跳动的微弱电子音,旁边人衣料摩擦的窸窣声,都变得异常清晰。

“叮”电梯到达底层,门开,一股更加混杂的气息扑面而来——泥土的微腥、青草被晒暖后的甜香、远处飘来的食物香气……还有属于室外的那种更开阔、更喧嚣的背景音浪。

“出电梯,左转,首走,目标正前方三十步,玉兰树”沈宴辰的声音在嘈杂的背景音中依旧清晰稳定,像黑暗中的航标。

“好吵”顾柔说道

“左边,马路,三车道,车很多,所以有喇叭响,中间,小广场,五个孩子在玩滑板,轮子摩擦地面很响,他们在比赛。右边,五十米外,超市门口,促销员在用喇叭喊‘特价鸡蛋’” 他的语速不快,但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钉子,试图将混乱的声音钉死在它们各自的位置上“玉兰树就在前面。顶风,香味很浓” 他微微侧过身,让开了些许空间。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得如同玻璃风铃碎裂的孩童笑声,毫无预兆地、极其迅猛地从她右前方不远处炸响!

“哈哈!抓不到我!”

“我的球!我的球滚过去啦!”

“小心!那边有人!”

顾柔被那突如其来的、近在咫尺的尖叫和物体破空声吓得魂飞魄散!她刚刚松懈的神经瞬间绷断!

在那皮球即将砸向顾柔、那追赶的小男孩也即将因为刹不住脚而一头撞上顾柔膝盖的千钧一发之际,沈宴辰的身体爆发出一种近乎非人的速度和精准,他左脚闪电般向前踏出半步,身体重心极低地侧倾,右臂如同一条柔韧却蕴含爆炸性力量的钢鞭,在皮球砸向顾柔面前的一刹那,精准无比地向外侧一拨一带!动作幅度极小,却蕴含着巧妙的西两拨千斤之力!弹跳而起的皮球,被他手掌边缘和手腕的力量一触,瞬间改变了方向,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划出一个急促的弧线,“砰”地一声闷响,砸在了旁边柔软的草坪上,滚了两圈停住。

与此同时,他的左臂己如铁钳般探出,在奔跑的小男孩即将撞上顾柔膝盖的瞬间,稳稳地、不容抗拒地拦在了那小小的身体前方!他的手掌没有粗暴地推搡,而是用掌心和小臂外侧,形成一道柔韧而稳固的缓冲屏障!

小男孩“哎呀”一声,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沈宴辰坚实的手臂上,冲击力被完全吸收化解。小男孩只是被撞得原地晃了一下,懵懂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面无表情的高大男人。

这一切发生在不到两秒钟的时间里!快得如同幻觉!

“球在草坪,孩子没事”沈宴辰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姐姐,对不起!”一个稚嫩而充满懊恼的童音怯生生地在轮椅前方响起,带着哭腔“我的球……我不是故意的!”

另一个稍显活泼的女童声也紧接着响起“小虎你跑太快了,差点撞到姐姐!谢谢叔叔!” 最后那句“谢谢叔叔”是对着沈宴辰喊的,然后两人跑开了抱着球。

沈宴辰沉默地站在她身后,重新给顾柔下了命令“继续前进”

顾柔再次迈步,平稳地,朝着前方那棵香气源头的玉兰树,缓慢而坚定地走去。

没有预想中的崩溃和逃离,一种奇异的平静,混合着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暖流,缓缓地在她冰冷僵硬的身体里弥漫开来。她依旧看不见,但这一刻,世界的“纹路”——声音的、气息的、温度的、甚至那无形中守护的力量——却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方式,烙印在了她感知的深处。

自从医院回去后,顾柔的脾性不再像以前一样,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就大发脾气,把自己关起来。她的变化顾夫人跟顾廷舟都看在眼里,下人们也敢接近她问她是否有需要,顾柔渐渐地不再排斥别人的帮助,也愿意在别人的帮助下在院子里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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