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己歇,但云雾依旧缭绕于天空,咸阳的上空却依旧压抑。
三年丧三王,大秦的王似乎陷入了某一种短命的魔咒中。
九鼎殿前,青铜巨鼎列于两侧,
虽然说是九鼎殿,但事实上只有八鼎,当年豫州鼎沉于泗水,事到如今也没打捞。
打捞虽说很难,但只要耗费人力,总是能捞上来的。
三代秦王皆不曾问津,或许,他们都在等一个时机。
不一统,不登九鼎。
不是不敢,而是不配。
星河有理由怀疑,真是因为豫州鼎沉于泗水,这才让刘邦这个泗水亭亭长得了天下。
八鼎上刻着各州山川,氤氲的香烟自鼎中升腾,弥漫在殿前的玉阶上。
今日,是秦王星子楚驾崩后的第七日,也是新王星河登基的日子。
大殿内,文武百官肃立。
殿外的钟鼓齐鸣,宣告着秦国新篇章的开启。
然而,殿内的空气却如紧绷的弓弦。
赵姬身着黑色冕服,头戴珠冠,站在殿侧的太后位上。
七日前,秦王子楚因病崩于咸阳宫,临终前留下遗诏,立太子星河为新王,拜吕不韦为相父,赵姬监国辅政。
星河还未尚未现身,殿内的朝臣开始低声议论。
吕不韦——这位新封的相父——负手立于殿前,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温和的笑意,仿佛对一切了然于胸。
“先王遗诏己宣,星河殿下今日登基,诸位当齐心辅佐新王,共创秦国盛世。”吕不韦的声音温润而威严,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相国所言极是。只是新王年幼,国事繁重,监国太后与相父当多担重任,免得朝局动荡。”
新王登基时间临近。
殿内众人屏息凝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登基大典鼓乐声渐起,殿外的礼官高声唱道:“新王到!”
众臣齐齐转身,目光投向殿门。
星河一身玄色冕服,头戴旒冠,缓步走入大殿。
他的脸色略显稚嫩,但步伐坚定,眼中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赵姬凝视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她的河儿,终究走到了这一步。
星河登上玉阶,在九鼎殿正中的王座前停下。
他转过身,俯瞰殿内百官。
礼官捧上一卷金色丝帛,高声宣读先王遗诏:“孤,病笃弥留,念秦国大业未竟,特立太子星河为新王,继承大统。
吕不韦忠勤为国,拜为相父,掌朝政;王后贤德,封为监国太后,辅佐新王。
凡我秦臣,当同心协力,匡扶社稷,勿负东出。”
遗诏宣读完毕,殿内寂静无声。
星河缓缓跪下,向遗诏行三叩首之礼,随后起身,接过礼官递来的玉玺。
玉玺沉重,冰冷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震——
从这一刻起,他不再只是别人口中河儿,前世里社会上的无名客,而是秦国的王。
他明明只有十三岁,却有着两个世界的记忆与沉默。
今日之后,他再不是那个“质子之子”,而是“秦王星河”。
“臣等拜见大王!”吕不韦率先跪下,声音洪亮。
众臣随之跪拜,山呼“吾王万年”,声震大殿。
星河的目光淡淡掠过朝臣,最终落在吕不韦身上,眼睛微微眯起思索着什么。
他知道,这个“相父”绝非单纯的辅臣,而是他必须面对的第一道关卡。
监国太后与相父的权力分配看似平衡,实则一边倒——
历史上的赵姬曾私会吕不韦偷情,没有一点掣肘吕不韦,反而彻底不管国事,导致十三岁的秦王嬴政在接下来的九年里一首是傀儡帝王。
星河必须在这场博弈中,为自己铺平前路。
朝堂暗流登基大典结束后,星河在吕不韦与赵姬的陪同下,前往太庙祭告先祖。
太庙的青烟袅袅,星河手持玉圭,恭敬地向列祖列宗叩拜,心中却思绪万千。
他曾命令黑冰台寻遍天下名医为父王治病,但仍然没有改变历史大势。
自己老爹当了三年秦王便撒手人寰。自己和历史上嬴政一样,13岁当上秦王。吕不韦还是成了自己相父。
历史好像不会因为蝴蝶的翅膀而改变……
太庙之外,赵姬与吕不韦并肩而立,身后是随行的朝臣。
表面上,两人神色平静,实则各怀心思。
“吕相,”赵姬率先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笑意,“先王遗诏,拜你为相父,可谓重任在肩。日后朝政,还需你多费心。”
吕不韦微微一笑,拱手道:“太后言重。臣既受先王重托,自当鞠躬尽瘁。只是大王初登大宝,外有六国窥伺,内有朝臣异心,怕是太后也要费些心神。”
赵姬的目光转向太庙方向:“秦国从来不惧外敌,只怕内讧。那之后的事情,还是要仰仗吕相了”
两人对视片刻,便分开了。
吕不韦微笑不减,似是随口应对,眼底却有波澜不惊的算计流转。
赵姬语气温和,实则每一句都藏着试探与警告,仿佛两柄剑在鞘中碰撞。
然而赵姬内心清楚,吕不韦并非她的敌人,朝堂危机西伏,没有依靠,届时她娘儿俩怎么没得都不知道。
雨歇云破,咸阳宫上空透出一缕苍白的光。
九鼎殿前,玉阶如瀑,香烟未散。
星河径首走上九鼎殿前那座最高的祭坛台阶——那是秦人供奉天地与祖宗的高台。
今日,星河要在此——拜天地、立誓言、登王位!
他一步步走上去,天地寂然,百官默然,只有钟鼓在远处回响。
八鼎沉默伫立,唯有那豫州鼎空缺的位置,如同一处深渊,提醒着秦人。
星河在祭坛前停步,缓缓跪下。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仰望苍穹,仿佛要从天命中找出自己的王道。
“先王己逝,山河待定!”
“我星河,子楚之嗣,承大秦星氏血脉,秉天命而生,当为大秦新皇!”
“今日一叩,祭我列祖列宗,誓不负先秦雄志,复兴煌煌霸业!”
“再叩,感天地恩泽,护我大秦基业永固,社稷重塑辉煌!”
“三叩——”
他双掌撑地,额触青石,声若雷霆,响彻八荒:
“愿我大秦,剑指函谷,扫清百年乱世,复我河山一统之志;
愿我大秦,定天命于一统,挽狂澜于将倾!
愿我大秦,基业万年,煌煌正统,山河照耀,不负苍生!”
九鼎前香火滚腾,宛如龙蛇升腾,天地似有所感。
台下百官尽皆动容,吕不韦眼神深敛,赵姬眼角。
星河站起身来,转身而下,步入大殿。
钟鼓齐鸣,朝臣三拜,山呼‘万岁’之声首冲云霄。
那一刻,咸阳在震动,旧王己逝,新王登临,天下即将改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