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道清脆如银铃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俏皮与试探,划破竹林夜色的沉寂:
“喂,谁这么大胆,竟敢擅闯祖墓禁地?”
星河循声望去,只见月光如水,一少女立于林树之间,素衣轻扬,眉目如画。
她腰悬短剑,神情灵动,眼中却藏着几分戒备与好奇,声音清亮跳脱,如晨间鸾鸟初鸣,生动中透着警惕,瞬间打破了竹林的死寂。
未待星河开口,林间又传来一声柔和却沉稳的女声:
“梓鸾,不可鲁莽。”
随着话音,一名少女缓步走出。
她容貌与先前那位几乎一模一样,然气质迥然有别——眉目清冷,目光如月光般澄澈,身姿优雅,似皓月当空,令人不敢逼视。
步履从容,一身素衣更衬其风骨如霜雪之姿。
星河心头一震。双胞胎?两人的容貌如出一辙,却各有风采——一个活泼灵动,一个沉静睿智——一个如朝霞初绽,明丽而跳脱;一个似寒月当空,清冷却端庄。
两人虽如同镜像,却自成风华。
他沉声道:“孤乃秦王星河,来此寻人。汝等是何人?”
活泼的少女闻言双手叉腰,轻哼一声,声音清脆:“秦王深夜至此,莫非也信坊间传言,这里藏着祖传的宝藏不成?”
话语虽俏皮,眼中却掠过一抹警觉,显然对星河的身份持疑。
清冷少女目光审视良久,才缓缓开口道:
“白氏临月,见过秦王。此地乃白氏守墓所住之处。
王驾深夜造访,恐非祭祀之意。敢问王驾亲临,所为何事?”
声音清脆,带着清越如玉落盘的冷静与矜持,语意恭敬却不卑不亢。
星河凝视两人,心中翻涌。密函中的言辞回荡耳畔:“白起未死,秘隐祖墓,待明君而用。”
白氏守墓,少女之姓为“白”……莫非,她们是白起之后?
他沉声道:“孤此行,乃为寻白老将军。”
此言一出,白梓鸾眼中闪过惊愕,
随即掩饰道:“白起老将军?那不是早就死了的大秦战神吗?秦王莫不是听错了传闻?”
她的声音仍清脆,却多了几分试探。
白临月则眉头微蹙,目光如霜夜微寒,缓缓道:
“秦王慎言。白氏先祖之事,早己尘封史籍,祖墓之中,唯余大秦先祖长眠。”
她话语谨慎,不露分毫,却越发显得意味深长。
正当气氛凝滞之间,一道低沉的声音自林中传来:
“临月,梓鸾,退下。”
林影摇曳,一名老者缓步而来,身着灰袍,银须如雪,步履虽缓,眼神却锋利如刀,落在星河身上审视片刻。
良久,他方拱手低声道:
“老朽白起,拜见秦王。”
星河心头一震。
白起!
他深吸一口气定住神魂,躬身一揖,声音郑重:
“老将军,孤乃子楚之子,秦昭襄王曾孙,星河,今承大秦王位。秦国大业未竟,六国环伺如虎,孤急需将军之助,以再振秦威、扫清寰宇!”
话音落地,林中一阵寂静。
片刻后,白起冷然一笑,笑中却无喜意,只有滔天的讥讽与千古寒意:
“重振秦威?呵……长平一战,吾斩敌西十万,为秦奠下霸基。
可换来的,是什么?”
他目光凌冽,仿佛透过星河,看见当年秦昭襄王的冷酷无情。
一旁的白梓鸾早己按捺不住,气呼呼地跨前一步,双目圆睁,声音清脆却透着义愤:
“就是!就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当我白氏是什么?秦王的鹰犬?战时可驱使,事后就丢弃?”
她语气跃动如火,怒意难掩,显然对祖爷爷白起昔日遭遇早有不平之意。
白临月轻轻拉住她的袖角,低声道:
“梓鸾,慎言。”
她语气虽轻,却似一缕清风拂雪,带着威仪和身为姐姐的血脉压制,叫白梓鸾顿时收声,却仍气鼓鼓地别过头去。
白起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似是悲凉,又似早己死心。他冷冷地看着星河:
“倘若为此,还请大王明日一早便回去吧。”
星河心头一震。
白起的怨恨,远超预料,而这对双胞胎姐妹——梓鸾的首率与临月的谨慎——更是为说服白起增添了难度。
星河情绪稍缓,可以加一句自嘲:“大秦果真不配这柄利剑”
他缓缓抬起头,神情沉凝如山,语声虽不高,却字字如钧铁落地,掷地有声:
“可,白老将军,临月姑娘,梓鸾姑娘——孤志在东出,平荡六国,以还天下苍生太平。
将军若归,孤愿以秦王之名,为将军平雪沉冤,正史纠错,昭告天下;并肩再建不世之秦,重塑大秦盛世之光!”
他一揖到底,长发垂落如墨,月光照在他清冷的眉眼上,竟有几分当年先王星稷英姿。
林中静寂片刻,唯有白梓鸾眼神闪动,仿佛有些动容,却又轻哼一声扭过头去;白临月微敛眸光,轻声道:
“大王此言,动天地之志,然将军归否……非一言可定。”
而白起,仍未作声。
星河从怀中取出一物。
正是那封密函,封角处隐约可见“白”字烙印,岁月斑驳,却威严犹在。
“此物,乃曾祖父所留。”他语声低沉,望向白起,目光坦然坚定,“曾言,大秦一统,还需仰赖将军之力。”
白梓鸾迟疑片刻,终是凑上前,将信小心接过,揭开缄印,递于白起手中。
信纸展开的一瞬,白起目光剧震,身形猛然前倾。
“这笔迹……”
他伸手接过,指尖微颤,眼神沉入那一行行熟悉的墨痕中——正是昔年秦王星稷的亲笔手书。
良久无言。白起目光晦暗如夜,沉沉合上信卷,良久无言。
风起,竹林低语,似昔日战马嘶鸣、旌旗猎猎之声再度浮现。
“……原来,大王未忘我白起!”他低声喃喃,声音里带着一种几近破碎的颤抖,忽而苦笑了一声:“命我守灵,原是为护我周全,不使朝野再借我刀锋,反噬大秦根基。”
白起缓缓收起信卷,再望向星河,那眼神不再冰冷,疏离,而是燃起了一簇早己被岁月湮灭的火——迟暮之中,再度燃烧。
白起缓缓收起信卷,再望向星河,那眼神不再冰冷,疏离,而是燃起了一簇早己被岁月湮灭的火——迟暮之中,再度燃烧。
那眼神,仿佛多年未燃的炉火,竟于冷灰中喷涌出一丝久违的炽热,像要将被朝堂封存的战魂重新唤醒。
白临月指尖一抖,缓缓开口,声音轻若柳絮:
“祖爷爷……如今应该怎么办?时局己变,可否是时候……再执秦剑?”
白起紧紧攥住手中信卷,沉声道:
“你们退下,老朽……需与这位秦王,好好谈谈。”
“这是我这位曾祖父留给我的第一个盟友……也是最后的试炼。”意识到这点,星河鼓足勇气,跟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