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心中疑惑,实在憋不住,开口问道:“相国,袁豹为什么喊您祖父呢?”
董卓哼了声,解释道:“今天上午,袁隗亲自来了一趟,定下文蔚和小白的婚事。他即将迎娶小白,是本相的孙女婿,不喊祖父,喊什么呢?”
吕布心头一惊。
没想到,袁豹和董卓有这样的一层关系。可是袁豹这个孙女婿,手无缚鸡之力,不能冲锋陷阵,也没啥用。
他是天下第一猛将。
显然不同!
吕布想试探下双方的轻重,开口道:“相国,我是您的义子。凭什么他能喊祖父,我就不能喊义父?”
“混账!”
董卓冷着脸,呵斥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除了舞刀弄枪,懂半点学问吗?”
“你知道今文经学和古文经学吗?你知道什么是知行合一吗?你和文蔚相提并论,不自量力。”
吕布气得七窍生烟。
有用的时候,是好儿子,生子当如吕奉先。没用的时候,就是无知匹夫,就是不自量力。
吕布心中暗恨,看袁豹的眼神更充斥着杀意。
袁豹,该死!
吕布心中也明白,他和董卓之间是利益的结合。有利可图,他才拜董卓为义父。董卓也一样,因为利益才收他做义子。
吕布对董卓,本来也没什么忠心,只是讨口饭吃而己。
吕布不再纠结孙女婿和义子的差别,表态道:“相国,卢植反对您废掉少帝,对您多有诋毁,暗含不轨之心。”
“我捉拿卢植提审,也是为了相国的大业。”
“反倒是袁豹,不经请示擅自调动军队,还以下犯上对我出手,阻止我处置卢植。依我看他表面娶相国的孙女,实则要对付相国。”
吕布抱拳道:“请相国,明鉴。”
董卓神情严肃,问道:“文蔚,你怎么说?”
袁豹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解释道:“祖父,我调兵去廷尉府阻拦吕布,是征得姑父的同意,请姑父协调安排的。”
“说我擅自调兵,也太高看我了。”
“第二,卢植是天下名儒,朝堂重臣。如果卢植身死,家眷被杀,即便他是死在吕布的手中,也是祖父背负骂名。”
“不杀卢植,能凸显祖父的心胸,不会让人诟病。”
“杀了卢植,那些反对祖父的人,就又找到了理由,会说祖父连卢植这样德高望重的大儒都杀,以及卢植积攒几十年的人脉都会反对祖父。”
“这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袁豹正色道:“我和小白定亲,董家和袁家联姻,双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不能眼看着祖父的名声受损,基业受影响,请祖父明鉴。”
“咳咳……”
一番话说完,袁豹的手在肺部一压,又咳嗽了起来。剧烈的咳嗽牵动肺腑,使得他嘴角又有鲜血溢出,神情显得委顿不堪。
吕布看到这一幕,心头冷笑。
袁豹一介腐儒,也敢和他动手,简首不自量力。
董卓看到袁豹吐血,心中更是急了,因为这是他选定的孙女婿。董卓恶狠狠的瞪了吕布一眼,立刻喊医师来诊断。
不一会儿,医师来替袁豹把完脉,皱眉道:“相国,公子的伤势有些重,明显是和人交手被震伤五脏,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董卓的脸彻底黑了下来。
先前吕布来告状,得意洋洋说袁豹胆大包天动手,被他狠狠收拾了。
混账吕布,敢打他孙女婿。
董卓和吕布本就是塑料父子情,加上他都没管卢植了,吕布却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更伤了他的孙女婿,董卓很不高兴。
董卓板着脸,呵斥道:“吕布,你可知错?”
吕布心情也不爽,梗着脖子道:“相国,我抓卢植,是为了让他臣服您,替您效力。我一番好心,哪里错了呢?我不知错!”
董卓质问道:“你办成了吗?”
吕布辩解道:“如果不是袁豹阻拦,我己经派人把卢植的家眷抓来。只要卢植不臣服,我杀光他的家眷。为了家眷,卢植一定会屈服的。”
“你还要杀卢植的家眷?”
董卓也是瞪大眼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吕布这混账太胆大包天了。
虽然董卓也有收拾卢植的心,可是卢植的身份太敏感,朝野上下都有野望。正如袁豹的分析,杀了卢植百害而无一利。
可惜,吕布不懂。
这个蠢货!
董卓呵斥道:“立刻向文蔚道歉,如果不是他阻拦,你今天就坏了老夫的大事,给老夫惹上大麻烦了。”
吕布强硬道:“我是为了相国,我没有错,不道歉。”
董卓气得火冒三丈。
袁豹站出来,拱手道:“祖父,也不能怪吕布。”
董卓问道:“你帮他说话?”
袁豹叹息道:“我是祖父的孙女婿,吕布是您的义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斗起来反而让人看笑话,没必要处置。”
吕布咆哮道:“袁豹,我不需要你假惺惺说好话。”
袁豹神色从容,继续道:“当初卢植反对祖父废掉少帝,您只是免了他的官职,借此立威,既可控又不失威严。”
“这是高明手段。”
“吕布一介莽夫,不懂官场的人情世故,要把人斩尽杀绝,连家眷都要杀完。消息传出去,一个个都知道没了退路,必然拼死对抗,这是很不利的。”
“官场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
袁豹说道:“吕布不懂这些才莽撞,是他出身和见识所限,祖父不用和他一般见识。”
董卓听得老怀大慰。
孙女婿懂事!
董卓语气也稍稍柔和,吩咐道:“奉先,你给文蔚道个歉,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吕布昂着头,一脸倔强模样,咬牙道:“我没有错。”
“你没错,难道是本相错了?”
董卓想到袁豹都不计前嫌,吕布还在端架子,更是愤怒。
董卓大袖一拂,下令道:“你真是冥顽不灵,再不收拾你,怕是要飞天了。来人,把吕布拖下去,重打十大板。”
袁豹连忙劝道:“祖父,事情说清楚就行了。没必要因为我,就杖责吕布。”
吕布怒吼道:“袁豹,不用你假惺惺的劝。”
“给老夫拖下,打!”
董卓气得大怒,士兵进来带着吕布出去。
不一会儿,大厅外就响起啪啪的撞击声,以及还有吕布的叫嚣,对袁豹的不服。
袁豹说道:“祖父,吕布桀骜倔强,可他有能力,您多一点包容也无妨的。”
董卓摆手道:“吕布就是太桀骜了,要压一压才行。如果吕布,像你这样明事理,那就好了。”
袁豹摇头道:“祖父过奖了,其实我也有私心的。”
董卓心情大好,问道:“有什么私心?”
袁豹解释道:“论关系,卢植是家师的师兄,也是我的师伯。我正琢磨着,怎么替祖父劝说卢植,让卢植为祖父效力。”
“试想下,连卢植都替祖父效力,谁还能说什么呢?”
“袁绍联合诸侯起兵,就更站不住脚。”
“卢植虽然难搞,可他有儿子,从他的儿子和妻眷入手,让他们享受了好处,卢植总不能反对祖父吧?这叫做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董卓心中也权衡着。
杀了卢植,的确没什么好处。如果卢植为他效力,影响是巨大的。你们说我董卓误国,连卢植都认可,你要来质疑,你算老几?
董卓想着想着,嘴角勾起笑意,推心置腹道:“文蔚辛苦你了。”
一想到袁豹的苦心,而外面挨打的吕布还不服气,董卓怒火又上涌,呵斥道:“吕布,服气不服气?”
“不服气!”
吕布咬着牙,高声喊道:“相国,您是瞎了眼吗?没看出来袁豹在忽悠您。”
“打,给老夫狠狠的打!”
董卓下不来台,更是下令道:“继续打,狠狠的打,再打三十军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