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豹听到曹操的问话，没有和曹操推心置腹。
关系不熟，交浅言深是大忌。
袁豹回答道：“我娶董白既是两情相悦，又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任何的利益关系，更不是以身入局。”
曹操觉得袁豹言不由衷，皱眉道：“文蔚不相信我吗？”
“是！”
袁豹点头回答。
曹操苦笑道：“你可真是首接，半点不留情面。”
袁豹耸了耸肩，摊开手道：“我不表明态度，说些忽悠你的话，你不会相信，也不会甘心。更何况，谁知道你会不会为了讨好董卓，扭头去相府揭发我呢？”
曹操神情转为严肃。
他一手摁在案桌上，一手抬手指天，发誓道：“我曹操对天立誓，如果有半分依附董卓的心思，天人共戮。”
“如果我曹操不讲道义去揭发袁豹，不得好死。”
一通发誓后，曹操问道：“可以了吧？”
袁豹道：“不行！”
曹操略显黝黑的面庞，也升起一丝涨红，愠怒道：“你，你……”
袁豹笑了笑，没有再逗曹操，顺势道：“罢了，我相信你。我娶董白，的确是以身入局谋划董卓。唯有这样，才能既保全袁家，又匡扶朝廷。”
逐鹿的心思，很多人都有。
袁绍有！
袁术有！
益州牧刘焉当土皇帝，悄悄打造了天子的銮舆车驾。
袁豹也有心思，却不会表露。在实力不够之前，他是大汉朝的忠臣，是坚定站在皇帝一方的人。
曹操得到确定的答复，激动得一拍大腿，兴奋道：“我就知道，袁家不可能依附董卓这个奸贼，也是要为国锄奸的。”
袁豹看着曹操兴奋的模样，心中忍不住感慨。
历史上，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后，一步步掌权成为霸主。当他代表了太多人的利益，就渐渐身不由己，对大汉的情绪变得复杂而微妙。
现在的曹操，是忠于大汉的。
曹操的骨子里面，还想着做大汉的征西将军，去战场上立功封侯。
袁豹看着激动的曹操，却显得很淡然，继续道：“你知道袁家的立场，又能怎么样呢？董卓势大，我们无法改变现状，只能静待时机。”
“我有办法！”
曹操起身走到袁豹的身旁坐下，首接道：“我之所以请你来，就是商量解决董卓的事情。”
袁豹问道：“你想怎么办？”
曹操回答道：“董贼藐视天子，秽乱后宫，欺辱百官，祸害百姓。这样的人多活一天，就有无数百姓遭殃。”
“我思来想去，唯有采取刺杀的办法。”
“擒贼擒王，先杀董卓，就能毕其功于一役解决。”
“具体的办法，是我去找一件宝物，借着献宝的机会行刺。只是我和董卓不熟悉，需要你带路，到时候见到董卓，你负责把风，我亲自刺杀。”
曹操搓了搓手，激动道：“一旦杀了董卓，我们可以拨乱反正。”
袁豹摇头道：“我不同意！”
曹操一脸不解的神情，惊讶道：“为什么不同意？现在不杀，更待何时？”
袁豹回答道：“暂且不讨论董卓的戒心，以及你能否刺杀成功，就说刺杀成功了，洛阳城内的大批西凉军，该怎么控制？”
“西凉军骁勇彪悍，狂暴凶狠。一旦董卓死了，李傕、郭汜和牛辅等人作乱，无数的西凉军肆虐，要如何去平息他们的怒火呢？”
“孟德，你是有谋略有智慧的人，难道不清楚兵祸的结果吗？”
袁豹说道：“一旦兵祸横行，洛阳会化作人间地狱的。”
曹操瞬间皱起了眉头。
董卓杀了少帝后拥立皇帝，曹操觉得没什么，因为刘辩也不差，加上大汉朝也有霍光废立天子的先例。
可是董卓掌握朝政后，祸乱宫闱，夜宿龙床，还乱杀百官，纵容士兵祸害百姓。
这不是人臣，是国贼。
恰是如此，曹操满心杀意，满脑子想的都是杀董卓。
之前，没考虑后果。
现在袁豹提出来，曹操也想到了那样的情况。
曹操沉默片刻，却不甘心失去机会，正色道：“文蔚，西凉军肆虐是你的预判，是你预想中的情况。”
“实际上不去做，永远不知道下一步是什么？”
“董卓身死，或许一纸诏令降者不杀，西凉军就首接投降归顺。”
“所以，我觉得应该去做。”
曹操神色笃定，说道：“朝中有袁太傅、荀司空、杨司徒等人，还有卢植和皇甫嵩等军中宿将，我相信能控制局势。”
袁豹却是摇头，说道：“没有实力对抗西凉军的前提下，杀了董卓会激怒西凉军，这是我的判断。”
“一旦西凉军肆虐，洛阳成为地狱，袁家也会葬身其中。”
“要扳倒董卓，必须有力量。”
“这是我目前采取的的策略，通过联姻稳住董卓，再步步为营培植自身的力量。当时机来临，就能迅速压制西凉军，不会出现动荡。”
袁豹说道：“没有把握，我不会去做。”
曹操皱眉道：“你太固执了，怎么就不敢拼呢？”
袁豹眼神愈发明亮，强硬道：“我的确不敢拼，不能和你比。”
“你一腔热血，愿意为大汉而不顾生死，我深深佩服。可是不管家人的性命，把家族的生死抛之脑后，我做不到。”
“我这样做，和袁豹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的叔祖，疼爱我。”
“我的父亲，为了照顾我不续弦不纳妾，日子过得很清苦。”
“我袁家在洛阳的几十口人，都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不能不管他们。”
袁豹正色道：“孟德兄，我不及你，因为我更自私，不会让叔祖和父亲他们陷入绝境，请你原谅我的自私。”
曹操看着神色坚定的袁豹，心中惋惜。
袁豹太求稳了。
只是，曹操不能强求袁豹不顾家人的生死，因为他的家人在老家，只有他一个人在洛阳，袁豹却不行。
曹操叹息道：“罢了，我不勉强你。”
袁豹继续道：“孟德兄一腔热血，忠心为国，在下佩服。我无法助你一臂之力，只能遥祝你一切顺利。”
“你如果继续行刺，我劝你三思，因为刺杀很可能失败。”
“当你遇到困难，可以找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一定帮你。”
“酒己经喝好，告辞！”
说完，袁豹行了一礼，就转身大步离去。
曹操望着袁豹离去的背影，感慨道：“如此有主见有才华的青年才俊，却不是我曹操的儿子，可惜了。”
“好在吾儿曹昂英武不凡，颇为类我。”
“不管如何，还是要刺杀董卓。董贼祸乱朝廷，不杀董贼，难解我心头之怒。”
曹操眼神愈发明亮，自信道：“袁豹的话，似乎笃定我会失败，会求他帮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曹操，岂会求一个小儿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