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车窗蜿蜒而下，模糊了外面的世界。祁颜紧握方向盘，指节发白。副驾驶座上，那个黑色金属盒静静躺着，表面凝结的水珠像无声的眼泪。程教授的话在她脑海中回荡：“俞晟非常危险……他体内的排异反应从来没有真正解决……”
诊所的灯光在雨夜中显得格外刺眼。祁颜抱着盒子冲进电梯，心跳快得几乎要跃出胸腔。电梯门一开，她就听到了玻璃碎裂的声音和压抑的嘶吼。
诊疗室里一片狼藉。书架倾倒，文件散落一地，玻璃茶几碎成蛛网状。林妙缩在角落，脸色苍白。而俞晟——
他跪在碎片中央，双手抱头，白衬衫被汗水浸透，紧贴在后背。听到动静，他猛地抬头，眼睛在昏暗灯光下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亮蓝色，像是某种荧光。
“颜颜……”他的声音嘶哑，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它们在我脑子里尖叫……”
祁颜僵在门口。二十七年的人生里，只有一个人会叫她“颜颜”——哥哥祁明。
林妙颤抖着站起来：“他突然就这样了，说有什么蓝色的东西在烧他——”
“出去。”祁颜打断她，声音出奇地冷静，“把门锁上，别让任何人进来。”
林妙犹豫了一下，目光在祁颜和那个黑色盒子之间游移：“祁医生，你确定——”
“现在！”
门关上后，祁颜慢慢走向俞晟，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记忆的薄冰上。她蹲下身，与他平视，黑色盒子放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她轻声问。
俞晟的瞳孔剧烈收缩，目光死死锁定盒子：“蝴蝶……盒子……”他的手指抽搐着伸向盒子，却在即将触碰时猛地缩回，像是被烫伤了，“不！不要打开！”
“为什么？”
“会死……”俞晟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倒吸一口冷气，“颜颜，会死的……”
祁颜没有挣脱。他的手掌滚烫，脉搏快得不正常。她注意到他的指甲边缘泛着诡异的蓝色，像是被什么染料浸染过。
“谁会死？”她逼问道。
俞晟的表情突然变了，痛苦中混入了一丝困惑：“我……我不知道……”他的声音开始分裂，时而低沉时而尖锐，像是两个人在同时说话，“盒子会启动程序……终止协议……”
程序？终止协议？祁颜心头一紧。这不像是一个记忆移植患者会使用的词汇，倒像是某种……预设指令。
“俞晟，”她反握住他的手，强迫他看向自己，“看着我，我是谁？”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游移，眼中的蓝色时深时浅：“祁颜……祁医生……颜颜……”突然，他的声音变得异常清晰，“我的小蝴蝶。”
这个称呼像电流般击中祁颜。她五岁那年，哥哥第一次带她看蝴蝶标本时，就是这么叫她的。
黑色盒子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两人同时低头。盒子表面浮现出一个微弱的蓝色光点，组成一个蓝色蝴蝶形状的图案，转瞬即逝。
“它醒了……”俞晟的声音充满恐惧，“它闻到蝴蝶的味道了……”
祁颜这才意识到，自己外套口袋里还装着那些蓝色玻璃碎片。她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取出，放在盒子旁边。碎玻璃在灯光下折射出奇异的光斑，投射在墙上，像一群飞舞的蓝蝶。
俞晟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捂住眼睛：“太多了……到处都是……”
祁颜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抓起一块较大的碎片，对准盒子上的蝴蝶图案按下去——
“不！”俞晟扑过来想阻止，但为时己晚。
碎片与盒子接触的瞬间，一道蓝光闪过，盒子表面裂开一条细缝，发出机械运转的嗡鸣声。祁颜感到一阵刺痛，低头发现碎片边缘割破了她的手指，血珠滴在盒子上，被迅速吸收。
“生物识别验证通过。”一个冰冷的电子女声从盒子内部传出，“欢迎，祁颜博士。蝴蝶计划档案解封中。”
盒子完全展开，露出一个微型投影仪和几个数据芯片。投影仪自动启动，在空气中投射出一段全息视频——年轻的祁父和俞振海站在实验室里，表情严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