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O总部,一间布置简洁却透着无形压力的问询室内。
钟斯伽独自坐在长桌一端,对面是王振邦和另外两名表情严肃的记录员。笔录己经进行了两个小时,事无巨细地盘问着巴黎遇袭的每一个细节、袭击者的特征、她的应对措施,以及最关键——那个黑色丝绒盒和密钥种子“纠缠孪粒”的交接过程。
钟斯伽的回答滴水不漏,冷静得像在复述一份技术报告。当王振邦再次将话题引向吴世勋等人在袭击中的表现,并隐含质疑他们的专业性和动机时。
“王专员,” 钟斯伽的声音陡然变冷,打断了王振邦的追问,“我的保镖在职责范围内,以生命保护了我的安全,阻止了袭击者接近关键物品。他们的表现无可指责。如果你有确凿证据证明他们存在问题,请拿出来。否则,这种无端的臆测和针对,是对我用人判断的侮辱,也是对在危险时刻挺身而出者的不公。”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强大的气场让两名记录员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王振邦问道:为什么把第一代技术给韩国,应该先商量下。”
钟斯伽回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商量,说不定这就是上面的意思。”
王振邦脸色一僵,正欲反驳,问询室的门被敲响了。
一名工作人员走进来,在王振邦耳边低语了几句。王振邦的脸色变了变,眼神复杂地看了钟斯伽一眼,挥挥手让记录员暂停。
“钟总,笔录暂时到这里。陆文明陆处来了,他想见你。” 王振邦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妙。
钟斯伽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起身,整理了一下没有丝毫褶皱的西装外套,姿态从容地走出了问询室。
走廊冰冷而漫长,顶灯投下惨白的光。钟斯伽步履从容,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清脆而稳定,仿佛刚才两个小时的盘问只是微不足道的插曲。吴世勋如同一道沉默的影子,紧随在她侧后方一步之遥的位置,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空旷的走廊,身体保持着最佳警戒姿态。
走廊尽头,窗外的天光被厚重的防弹玻璃过滤成一片灰蒙蒙的压抑。窗前站着两个身影。
左侧是 陆文明,国安某核心部门的掌舵人,陆叙砚的大哥。他同样身着笔挺的深蓝色国安制服,身姿挺拔如松,剑眉星目间沉淀着岁月和权力磨砺出的沉稳与威严,肩章上的徽记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他双手负于身后,目光沉静地看着走近的钟斯伽,带着长辈式的审视与不易察觉的关切。
而站在他稍前位置的,正是 陆叙砚。他背对着问讯室的方向,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深蓝色的制服也无法掩盖他周身散发出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 低气压和焦躁。他望着窗外灰暗的天空,侧脸线条紧绷,下颌线因为咬牙而显得格外凌厉,仿佛在极力压制着即将喷发的火山。
脚步声清晰地传来。
陆叙砚猛地转过身!
当他的目光瞬间捕捉到钟斯伽身后那个如影随形、存在感极强的身影——吴世勋时,所有的压抑瞬间土崩瓦解!吴世勋穿着巴黎带回的藏蓝色高定西装,身姿挺拔,面容冷峻,那双沉静却带着警惕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落在他身上。这个画面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进了陆叙砚的神经!
“伽伽!” 陆叙砚完全无视了吴世勋的存在,几个箭步冲到钟斯伽面前,声音因为极力压抑愤怒和翻涌的醋意而变得异常沙哑尖锐,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到底在干什么?!”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带着一种被背叛般的痛心和难以置信的质问。他伸手指向吴世勋,指尖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把他带在身边还不够?还要带到SCO来?!带到这种地方?!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知不知道这样会给你惹多大的麻烦?!你……” 他想说“你是不是疯了”,但话到嘴边,对上钟斯伽那双骤然冰封的眼眸,硬生生卡住了。
“陆叙砚!” 钟斯伽的声音陡然拔高,清冽如冰刃划破空气!这是极其罕见的动怒!她那双总是冷静深邃的眼眸此刻燃起冰冷的火焰,强大的气场如同实质般扩散开来,甚至让旁边的陆文明都微微蹙眉。“注意你的身份和场合!” 她一字一顿,声音不高,却带着雷霆万钧的压迫感,“再在这里发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空气仿佛凝固了,火药味浓得呛人。
“叙砚!” 陆文明沉稳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上前一步,宽厚的手掌按在弟弟紧绷的肩膀上,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强大的安抚和压制意味。“冷静点!先去旁边休息室坐下。” 他的目光严厉地扫过陆叙砚因愤怒而涨红的脸,“我跟斯伽有话说。”
陆叙砚胸膛剧烈起伏,狠狠瞪了吴世勋一眼,那眼神充满了警告和敌意。在兄长的威压下,他最终不甘地、重重地哼了一声,带着满身的戾气,转身大步走向旁边的休息室,门被摔得震天响。
陆文明这才转向钟斯伽,脸上恢复了惯常的沉稳,但眼底深处依旧带着一丝复杂:“斯伽,去问询室谈吧。”
问询室内,只剩下陆文明和钟斯伽。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陆处有什么指教?” 钟斯伽在椅子上坐下,姿态依旧优雅,但语气里的疏离和冷意并未消散。她抬手,指尖无意识地拂过手腕上那条精致的钻石手链,这是她情绪波动时的小动作。
陆文明在她对面坐下,没有绕弯子,语气带着长辈式的关切,却也保持着公事的分寸:“没什么要紧事,就是代表组织,也代表我个人,关心一下。巴黎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很凶险。你……没受伤吧?”
钟斯伽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带着嘲讽的弧度:“陆处多虑了。我有那么多保镖,怎么会受伤?” 她特意强调了“保镖”二字,意有所指。
陆文明自然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神色不变:“没受伤就好。现在情况我们基本己经了解,东西没丢是万幸。你刚回来,又经历了SCO的问询,先回去好好休息吧。后续的……”
“后续?” 钟斯伽打断他,身体微微前倾,那双燃着冰焰的眼睛首视着陆文明,“陆处,希望下次不要浪费我这么多时间在无谓的‘了解情况’上!几个小时?” 她冷笑一声,指尖敲了敲桌面,“这几个小时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可能意味着一个技术瓶颈的突破!意味着天穹盾三代部署进度的延误!你们的时间不值钱,我的时间,每一分钟都关乎国家空天防御体系的未来!”
她的话语如同冰雹,砸在陆文明心头。他微微蹙眉,感受到她话语中强烈的不满。
“斯伽,SCO的流程……”
“还有,” 钟斯伽再次打断,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我提醒陆处和SCO一点:我没犯错!天穹盾从一代到三代,所有的核心技术研发、所有资金投入,都来自星航和我个人!国家资本从未入股!我的技术,给谁,不给谁,什么时候给,怎么给,是我个人的权利!你们,没有权力以‘国家安全’的名义,对我的技术处置指手画脚!更没有权力像审犯人一样把我关在问询室里!”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陆文明,那股属于科技女王的强大气场完全释放出来。
陆文明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斯伽!我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我知道你心系国家,我们只是出于国家安全的整体考虑!任何尖端技术,尤其是防御体系的核心……”
“那么有时间,” 钟斯伽毫不客气地再次打断,转身走向门口,只留下冰冷而充满力量的话语回荡在问询室里,“就多去研究研究真正的威胁!去查泄密的源头!去加固防火墙!而不是把精力浪费在开不完的形式会议和搞无谓的内部审查上!”
她猛地拉开问讯室的门。
门外,吴世勋依旧如同最忠诚的磐石般屹立在那里。他站得笔首,目光沉静地迎上她带着未消怒意的眼眸。他没有因为里面的争吵而显露出丝毫好奇或不安,只是在她出现的瞬间,身体自然地调整到护卫姿态,眼神里是纯粹的守护和等待。
看到这道沉默而可靠的身影,钟斯伽心头那股因为陆叙砚的失控和SCO的烦扰而升起的烦躁与冷意,竟奇异地被一丝暖流冲散了些许。仿佛这冰冷压抑的SCO走廊里,终于有了一处让她感到安心的所在。
她紧绷的下颌线微不可察地柔和了一丝,对着吴世勋,声音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世勋,” 她的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平静,却带着一种只有他能感受到的、微妙的温度,“我们走!”
吴世勋立刻侧身让开通路,沉声应道:“是,钟总。” 随即迈开长腿,紧紧护卫在她身侧。
两人一前一后,无视了休息室里可能投来的复杂目光,也无视了身后问询室里陆文明深沉难辨的眼神,步履坚定地离开了这片充满无形硝烟的SCO总部。走廊的光线在他们身后拉长,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冰冷的地面上,紧密相连。
吴世勋看着钟斯伽的背影心中万分感慨 ,原来带她交换的技术这么宝贵,只是换他出军营那个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