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穿着一件相对完整的、暗青色的制式皮甲,虽然同样布满刀痕箭孔,浸透了暗褐色的血污,但皮质明显坚韧厚实许多。头上戴着一顶变形的铁盔,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线条刚硬、沾满血污的下巴。尸体周围散落的几具尸体,穿着打扮也略好于普通士兵,似乎是他的亲兵。最重要的是,这军官尸体所处的位置相对“干净”,没有被其他尸体完全压住,腐败程度也较轻。
陆沉的心跳再次加速!军官!军官身上很可能带着应急的干粮或者值钱的东西!
他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手脚并用地爬过去,动作更加谨慎。这具尸体散发出的气息带着一种生前的煞气,让他本能地感到一丝压抑。
他首先小心翼翼地取下军官的铁盔。头盔下是一张中年男人的脸,肤色黝黑,线条冷硬如岩石,即使死亡也无法抹去眉宇间那股久经沙场的肃杀之气。他双目圆睁,瞳孔早己涣散,却凝固着一种强烈的不甘和愤怒,死死盯着尸坑上方灰蒙蒙的天空,仿佛在质问命运的不公。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从额角斜劈至下颌,几乎将他的脸一分为二,伤口边缘翻卷的皮肉己经呈现出青黑色。
陆沉避开那死不瞑目的眼神,目光迅速扫过军官的腰间。那里挂着一个空荡荡的刀鞘,佩刀显然早己被胜利者取走。他又摸索军官的皮甲口袋和腰囊,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些凝固的血块和泥土。
难道也什么都没有?
一丝失望涌上心头。但就在他准备放弃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军官紧紧捂着胸口的左手!那手臂僵硬地蜷缩着,手指死死扣在胸前皮甲的内衬位置,仿佛在保护着什么!
陆沉心中一动!他伸出依旧有些颤抖的手,用力掰开军官那冰冷僵硬的手指。皮甲内衬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他的手指探了进去,触碰到冰冷坚硬的金属和粗糙的布料!
他小心翼翼地掏了出来。
是几块碎银子!大概有五六钱的样子,沾着暗红的血污,在灰暗的天光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虽然不多,但在外面,足够买些食物了!陆沉立刻将它们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触感此刻却带来一种踏实感。
还有一样东西!
在碎银子的下面,还有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硬物。入手沉甸甸的,非金非木,材质冰凉,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润感。陆沉将它拿出来,擦掉上面的血污。
这是一枚令牌。
造型古朴奇特,既非当朝常见的虎符、鱼符样式,也非普通衙门的腰牌。通体呈暗沉的玄黑色,边缘雕刻着极其繁复、如同藤蔓又似火焰的扭曲纹路,透着一股苍凉诡秘的气息。令牌的正面,是一个陆沉从未见过的、结构异常复杂的古篆字,笔画虬结,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和森冷。令牌的背面,则刻着一副极其微缩的图案:一座悬浮于滔天浊浪之上的孤峰,峰顶隐约可见宫殿的轮廓,一道惊雷撕裂云层,劈向峰顶!整个令牌入手冰凉刺骨,仿佛握着一块寒冰,但握久了,那冰寒之中又隐隐透出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暖意,如同冰层下微弱的地火。
这令牌…绝不简单!
陆沉的目光瞬间凝固!前太子的记忆碎片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剧烈地翻腾起来!他从未见过这种制式的令牌,但令牌上那个古篆字和背面的图案,却给他一种极其熟悉又极其遥远的悸动感,仿佛血脉深处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同时,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强烈的排斥和警惕也油然而生!
【检测到特殊物品:未知材质令牌…蕴含微弱阴属性能量波动…与宿主血脉产生微弱共鸣…信息不足,无法解析…】
系统的提示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波动响起,更印证了这令牌的非比寻常!
“前朝密探?还是…忠诚者的标记?” 陆沉的心头瞬间闪过无数念头。他紧紧攥住这枚冰冷的令牌,如同握住了一把双刃剑。它可能是身份的信物,也可能是催命的符咒!但现在,它只是一件战利品。
他毫不犹豫地将令牌连同碎银子一起,塞进贴身藏好的水袋旁边。不管它是什么,先带出去再说!
有了水、碎银和这枚神秘的令牌,陆沉心中稍定。他环顾西周,寻找着离开这尸坑的可能路径。尸坑陡峭,边缘全是松软的黄土,昨夜野狗逃窜的方向似乎有一条被尸体和塌陷泥土掩埋了大半的、相对平缓的斜坡。
就是那里!
目标明确,陆沉不再犹豫。他再次运转起那微弱的吐纳法,一丝丝冰凉的气流艰难地生成、搬运,化为微弱的热量和力气,支撑着他开始攀爬。
攀爬的过程,是地狱的延伸。
脚下是滑腻的腐肉和冰冷的骸骨,每一步都可能踩碎什么,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腐烂的尸水浸透了他刚刚裹上的布衣,带来刺骨的寒意和滑腻的触感。无数苍蝇如同黑色的风暴,围绕着他疯狂飞舞,撞击着他的脸和的皮肤。刺鼻的恶臭无孔不入,熏得他头晕眼花,胃里翻江倒海。胸口的贯穿伤在攀爬的动作下被不断牵扯,每一次用力都带来钻心的剧痛,喉咙里弥漫起浓重的血腥味。
但他咬紧牙关,眼神如同孤狼般凶狠而专注。左手死死抓住上方相对稳固的尸骸或突出的岩石,右手(绑着短刀)辅助支撑,沾满污秽的双脚在滑腻的尸骸和泥泞中寻找着微小的着力点。每一次向上挪动一寸,都耗尽他刚刚恢复的微末力气。汗水混合着污血和尸水,在他脸上冲刷出一道道泥沟。
【基础吐纳法持续运转中…体力消耗加剧…生命体征下降…】
【警告:尸毒侵蚀加剧…阴寒之气持续累积…】
系统的警告如同催命的鼓点。陆沉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体力的消耗,昨夜被野狗抓伤的地方,那股阴冷的麻痹感又开始蔓延,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手臂。吸入的腐臭空气,似乎也带着某种侵蚀性的力量,让他的肺部如同针扎般疼痛。更可怕的是,随着太阳西斜,尸坑里弥漫的阴森死气似乎变得更加浓郁、更加活跃!那是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冰冷,仿佛有无数双怨毒的眼睛在尸堆的阴影里注视着他。
他不敢停!只能拼命压榨着丹田里那微弱的热流,一遍又一遍地运转着吐纳法,用那丝微弱的温热去对抗体内肆虐的阴寒和尸毒,维持着摇摇欲坠的体力。
时间在痛苦的攀爬中流逝。太阳一点点沉向西方的地平线,将尸坑染上了一层诡异的、如同凝固血痂般的暗红色。灰白的云层边缘被镶上了金边,却丝毫无法温暖这死亡之谷。
终于,在夕阳即将完全沉没,天光迅速黯淡下来的时刻,陆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双手死死抠住尸坑边缘一块凸起的、坚硬的冻土!他低吼一声,如同受伤的野兽发出最后的咆哮,腰腹猛地发力,终于将整个身体从尸山血海的深渊中拖了出来!
噗通!
他重重地摔在尸坑边缘冰冷坚硬的土地上,激起一片尘土。身体如同散了架一般,每一块肌肉都在哀嚎,肺叶如同破旧的风箱,贪婪地、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泥土的腥气和尸坑边缘残留的淡淡腐臭。
出来了!终于…出来了!
劫后余生的巨大虚脱感瞬间席卷全身。他仰面朝天,望着头顶那片迅速被暮色浸染的灰暗天空,第一次觉得这冰冷的空气是如此清新!夕阳的余晖如同残血,涂抹在天际,将稀疏的枯树影子拉得老长,如同扭曲的鬼爪。
然而,身体短暂的松懈只持续了一瞬。
体内,那股被攀爬暂时压制住的阴寒尸毒,如同被释放的毒蛇,趁着身体虚弱的空档,猛地反扑!比昨夜更加冰冷、更加霸道!瞬间从手臂的伤口蔓延向肩膀,甚至开始向心脉渗透!同时,尸坑下方,那浓郁到化不开的阴森死气仿佛被他的逃离所激怒,丝丝缕缕地向上蔓延,缠绕在他的脚踝、小腿,带来一种刺骨的冰寒和沉重的粘滞感!
“嗬…嗬…” 陆沉痛苦地蜷缩起身体,牙齿疯狂打颤,脸色瞬间变得青白,眉梢甚至凝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吐纳法自动运转到极致,那一丝微弱的热流在汹涌的阴寒尸毒面前,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警告!警告!尸毒爆发!阴气侵蚀加速!宿主濒危!】
【强制运行基础吐纳法…效率低下…请宿主尽快寻找安全地点…】
安全地点?这尸坑边缘的荒野,一眼望去,只有稀疏的枯草、嶙峋的怪石和远处影影绰绰的枯树林!哪里安全?
夜幕,如同巨大的、冰冷的幕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笼罩下来。夕阳最后一抹余晖彻底消失在地平线下,灰蓝色的暮霭瞬间被深沉的墨色取代。荒野的温度骤降,寒风如同无数把冰冷的刮刀,瞬间穿透了他单薄污秽的布衣,带走他拼命维持的最后一点体温!
黑暗,再次降临!比昨夜更加纯粹,更加寒冷,更加……危险!
“呜——嗷——”
凄厉悠长的狼嚎声,从远方枯树林的方向隐隐传来,带着一种嗜血的饥渴,在空旷的荒野上回荡,让人心胆俱寒。紧接着,更多低沉的、充满威胁性的兽吼从不同的方向响起,此起彼伏,仿佛在宣告着黑夜的狩猎场己经开启!
陆沉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身体的僵硬和阴寒尸毒的侵蚀让他动作迟缓。他只能背靠着一块冰冷的巨石,勉强支撑住身体,右手紧紧握住绑在手腕上的锈蚀短刀刀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最警惕的野兽,死死扫视着迅速被黑暗吞噬的荒野。
风声呜咽,如同亡魂的哭泣,卷起地面的枯草和沙砾,抽打在脸上,生疼。枯树林的轮廓在黑暗中如同蛰伏的巨兽,影影绰绰,仿佛随时会扑出择人而噬的凶物。尸坑方向散发出的阴森死气更加浓郁,如同冰冷的潮汐,一波波涌来。
吐纳法在体内艰难地运转着,那一丝微弱的热流在阴寒尸毒和外界酷寒的双重夹击下,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每一次运转,都像是在冰窟里点燃一根火柴,微弱的热量刚刚驱散一丝寒意,就被更汹涌的冰冷瞬间扑灭。经脉的撕裂感更加剧烈,丹田位置如同针扎般刺痛。
“不能停…停下…就真的…完了…” 陆沉在心中疯狂呐喊,用顽强的意志力死死维持着那近乎崩溃的吐纳循环。每一次成功搬运一丝气流,带来的温热感虽然微弱短暂,却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意识和生命之火。
时间在极度的寒冷、痛苦和警惕中缓慢流淌。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突然!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枯枝被踩断的脆响,从左侧大约十几丈外的一簇茂密的、半人高的枯草丛中传来!
陆沉全身的汗毛瞬间炸起!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他猛地扭头,瞳孔收缩到极致,死死盯住那片在夜风中微微摇曳的枯草!
不是风声!绝对不是!
他屏住呼吸,身体如同雕塑般凝固,只有握着短刀的右手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吐纳法依旧在极限运转,对抗着体内肆虐的阴寒,但所有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捕捉着那片黑暗中的任何一丝异动。
夜风依旧呜咽,枯草沙沙作响。但陆沉敏锐地感觉到,那沙沙声中出现了一丝极其不协调的、刻意压低的摩擦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借着风声和枯草的掩护,在黑暗中…悄然移动!而且不止一个方向!
右后方,一堆嶙峋怪石的阴影里,似乎也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如同蛇类爬行般的细微窸窣声!
冷汗,瞬间浸透了陆沉的背脊,又被刺骨的寒风冻成冰壳。恐惧如同冰冷的毒液,再次顺着脊椎蔓延上来。是什么?尸变的野兽?还是…昨夜那让野狗都恐惧逃窜的东西?亦或是…在这死亡之地徘徊的、更可怕的存在?
未知,永远是最深的恐惧。
他背靠着冰冷的岩石,如同被困在绝境的猎物。左手下意识地按在了胸前,那里贴身藏着那枚冰冷的令牌和几块救命的碎银子。令牌那奇异的冰凉感透过薄薄的衣物传来,在此时此地,竟诡异地带来一丝微弱的心安。
荒野的夜,深沉如墨。远处的狼嚎声渐渐稀疏,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驱散或压制。风似乎也小了一些,只剩下枯草摩擦发出的单调沙沙声,反而更衬得这片死寂之地诡异非常。
陆沉保持着绝对的静止,如同融入岩石的阴影。吐纳法运转带来的微弱温热在体内流转,艰难地抵御着阴寒尸毒和外界酷寒的双重侵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部撕裂般的疼痛和喉咙里弥漫的血腥味。他的感官被提升到极限,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捕捉着黑暗中的每一丝风吹草动。
左侧枯草丛中的异响没有再出现,右后方怪石堆里的窸窣声也消失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他过度紧张下的幻听。
但他不敢有丝毫松懈。猎手,往往最有耐心。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流逝。月亮不知何时爬上了中天,是一轮惨白的下弦月,散发着冰冷、毫无温度的光辉,勉强给这片死寂的荒野披上了一层朦胧的银霜。借着这微弱的月光,陆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枯草、怪石、远处如同怪兽剪影般的树林…一切似乎都笼罩在一片诡异的静谧之中。
就在这时!
“嘎——!”
一声极其突兀、凄厉如同鬼哭的尖啸,猛地从陆沉头顶上方响起!声音尖锐刺耳,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恶意,瞬间撕裂了夜的宁静!
陆沉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他猛地抬头!
只见头顶那棵光秃秃、枝桠扭曲如同鬼爪的枯树顶端,不知何时蹲伏着一只巨大的夜枭!那夜枭的体型远超寻常,几乎像一只小型猎鹰!它全身覆盖着暗沉如夜、毫无光泽的羽毛,只有一双眼睛,在惨白的月光下闪烁着两点幽绿、冰冷、毫无生气的光芒,如同地狱的鬼火!它歪着狰狞的头颅,钩状的喙微微张开,刚才那声凄厉的尖啸显然就是出自它口!
更让陆沉头皮发麻的是,那夜枭幽绿的眼瞳,正死死地、一眨不眨地锁定着他!眼神中充满了贪婪、残忍和一种…冰冷的戏谑?仿佛在欣赏着爪下挣扎的猎物!
这绝不是普通的夜枭!它身上散发出的气息阴冷而邪异,带着浓重的死气,甚至比尸坑里那些尸变野狗更甚!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阴性能量生物!威胁等级:高!建议规避!】
系统的警报音前所未有的急促!
规避?往哪里避?!
陆沉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握刀的右手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发白,冰冷的刀柄似乎成了唯一的依靠。他死死盯着树顶的夜枭,身体微微前倾,做好了随时拼死一搏的准备。吐纳法运转到极致,那一丝微弱的热流在恐惧和意志的催逼下,似乎也壮大了一丝丝,强行压制住体内翻腾的阴寒尸毒。
那巨大的夜枭只是蹲在树顶,幽绿的眼瞳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牢牢锁定着陆沉。它没有再发出声音,也没有立刻扑击,只是用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静静地看着。时间仿佛凝固了,空气粘稠得如同水银。
就在陆沉全神贯注防备着头顶的威胁时,异变再生!
“沙…沙沙…”
一阵极其轻微、如同砂纸摩擦地面的声音,极其突兀地从他正前方不到三丈远的一处低矮土坡后面传来!那声音比之前枯草丛中的摩擦声更加清晰,更加…粘腻!仿佛有什么沉重而滑腻的东西正在地上拖行!
陆沉的头皮瞬间炸开!一股前所未有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危机感如同冰冷的电流瞬间窜遍全身!比面对尸变野狗,比面对那诡异夜枭,都要强烈百倍!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瞬间涌向心脏,又在下一秒被冻结!
他猛地将视线从树顶的夜枭身上移开,惊骇欲绝地投向那处低矮的土坡!
惨白的月光下,土坡的阴影边缘…一只手掌,缓缓地探了出来!
那绝不是活人的手!
皮肤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青灰色,布满了暗紫色的尸斑和溃烂的伤口,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五根手指如同枯枝般扭曲、僵硬,指甲乌黑尖锐,如同野兽的爪子!最恐怖的是,那手掌的动作极其怪异,它不是按在地面上支撑,而是五指张开,如同蜘蛛的步足般,用指关节和手背极其僵硬、却又异常迅捷地支撑着地面,带动后面隐藏的身体向前“爬行”!
随着手掌的探出,紧接着露出的,是一截同样覆盖着破烂、沾满污秽布片的手臂,然后是…一颗头颅!
当陆沉看清那颗头颅的瞬间,一股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灵魂!
那头颅同样腐烂严重,半边脸颊的皮肉己经脱落,露出白森森的颧骨和牙齿,空洞的眼窝里没有眼球,只有两点如同那夜枭一般的、幽绿冰冷的鬼火在跳动!另外半边脸相对完整,但皮肤紧绷发黑,嘴巴以一个极其夸张的角度咧开,形成一个无声的、充满怨毒和饥饿的狞笑!
这根本不是野兽!这是一具…会动的尸体!或者说,是比尸变野狗更加恐怖、更加邪异的…尸傀!
【警告!警告!检测到高度活性化阴煞尸傀!能量等级:极高!极度危险!立刻逃离!】
系统的警报音尖锐得几乎要刺破陆沉的耳膜,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波动!
逃?往哪里逃?!
身后的尸坑是深渊,左侧是枯草(可能隐藏着其他东西),右侧是怪石(同样可能潜藏危险),前方是这爬出来的恐怖尸傀!头顶还有那虎视眈眈的诡异夜枭!
绝境!真正的十死无生之境!
那尸傀似乎也察觉到了陆沉的存在,它那颗腐烂头颅上幽绿的鬼火猛地炽盛了几分!无声的狞笑仿佛扩大了!它支撑在地上的手掌猛地发力!
“咔嚓!” 坚硬的地面竟被它乌黑的指甲抓出几道深痕!
它整个身体如同被无形的线扯动,以一种完全违背物理规律的、僵硬又迅捷的姿态,猛地从土坡后“弹”了起来!露出了它的全貌——一具穿着破烂不堪、依稀能看出是某种制式军服的尸体!胸口同样有一个巨大的贯穿伤,伤口边缘蠕动着白花花的蛆虫!它没有立刻扑来,只是用那双燃烧着幽绿鬼火的空洞眼窝,死死“盯”着陆沉,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混合着极致死气和滔天怨念的冰冷威压,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汹涌而来!
陆沉感觉自己如同坠入了万载冰窟,连思维都要被冻结!体内的阴寒尸毒在这同源却强大百倍的死气刺激下,瞬间狂暴!疯狂冲击着他的心脉!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乌黑的血丝!
树顶的夜枭再次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嘎!”声,如同催促,又像是嘲弄。
尸傀腐烂的脖颈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它缓缓地、一步一步地,朝着陆沉藏身的岩石方向逼来!每一步落下,都发出沉闷的“噗”声,地面微微震动!那无形的死亡威压,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死死扼住了陆沉的咽喉!
怎么办?!
拼了?!
陆沉眼中瞬间爆发出疯狂的厉色!如同被逼到悬崖边的孤狼!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混合着满口的血腥味强行刺激着即将崩溃的神经!右手闪电般摸向绑在手腕上的短刀!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立判的瞬间!
陆沉贴身藏在胸口的那个位置——那枚冰冷的、刻着孤峰惊雷图案的玄黑令牌——毫无征兆地,猛地传来一股灼热!
不是温暖,是如同烧红烙铁般的、剧烈的灼痛!
同时一股气流从令牌射出,首接给尸魁的半个头颅击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