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的脸色“唰“地白了。她不傻，听出了话里的疏离。她不明白，为什么前一秒还兴致勃勃的二哥，下一秒就变了卦。
她不甘心，转向顾卫国和李芸：“爸，妈……”
李芸冷着脸打断她：“小雪，你二哥说得对！家里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哪有闲钱给你去做生意？女孩子家，心思别那么活络，好好学习才是正经事！”
这番话说得又重又硬，不留一丝情面。
顾雪的眼圈瞬间就红了，委屈地咬着嘴唇，看着这一家子人，突然感觉自己像个外人。
他们看她的眼神，变得陌生、警惕。
嘉许哥那边一首没有回信过来，她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才好。
一种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的心，她再也待不下去，转身“噔噔噔“地跑上楼，关门声摔得震天响。
客厅里，顾盼啃完苹果，把果核扔进垃圾桶，心满意足地回房睡午觉。
留下客厅里的顾家西人，面面相觑。
“这个顾雪……”李芸气得胸口起伏，“心眼也太多了！”
顾卫国黑着脸，目光却落在二儿子身上。只见顾承言正低着头，手指在桌上无意识地画着圈，嘴里反复念叨着：“割韭菜……信息差……击鼓传花……”
他像一个发现了新大陆的哥伦布，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痴迷的光。
顾卫国心里“咯噔“一下：“承言？”
顾承言猛地抬头，眼神亮得吓人：“爸！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盼盼说的不是生意，是规律！是超越了这个时代的商业逻辑！”顾承言激动得声音发颤，“我们都错了！我们只看到喇叭裤，但盼盼看到的是背后的‘信息差’！这才是宝藏！谁能掌握信息流向，谁能预判‘鼓声’何时停，谁就能立于不败之地！我们不应该去传花，我们应该去做那个……制定游戏规则的人！”
他语无伦次，整个人陷入一种癫狂的兴奋中，没再多解释，像一阵风似的冲回房间关上了门。他需要冷静，需要将脑子里那些颠覆性的碎片重新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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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顾家陷入了奇妙的平静。顾雪没再出来，顾承言则把自己关起来，写一份“市场调研报告”。
这天下午，顾盼被院子里一阵嘈杂的争吵声吵醒。她凑到窗边，只见大槐树下，泼妇王婶正叉着腰对陆骁唾沫横飞。
“陆骁！你个小兔崽子，弄这些破烂玩意儿，是不是想把我家的电视机弄坏了？我那台黑白电视机可是从上海买的！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陆骁手里拿着一个零件，冷着脸沉声说：“王婶，我只是在测试电压，不会影响你家电视。”
“我不管！赶紧把这些破铜烂铁给我收起来！看着就晦气！”
顾盼在楼上看得津津有味。
【哟，未来首富这是在搞第一桶金了？起步阶段就是这么艰难。不过王婶也是没见识，那哪是破铜烂铁啊……】
书房里“监视敌情“的顾家父子三人，脑中如闪电划过。
不是破铜烂铁？那是什么？
三颗脑袋齐刷刷凑到窗边，死死锁定着陆骁脚边那堆零件。
然后，他们听到了让他们心脏骤停的下半句。
【那可是从军工厂淘汰下来的军用级电子元件！书里写，这玩意儿性能比市面上最好的民用元件还好。陆骁就是靠他爸以前的关系，低价收了这么一大批。】
【他把这些零件修复、改装，偷偷卖给南边来的大老板，用来组装最先进的收音机和电视机。就他手里那个，好像叫‘高精度电容器’？成本几毛钱，他修好了转手一卖，就是……五十块钱一个！】
“五十块！！！”
书房里，顾卫国没控制住，一声惊呼脱口而出！
五十块！他一个月的工资！那小子手里的一个破零件，就顶他辛辛苦苦干一个月？！
顾卫国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再次被亲闺女按在地上反复摩擦。他看着楼下那个被骂得抬不起头，一脸隐忍的年轻人，眼神彻底变了。
那不是需要“护苗“的病秧子！那是一台行走的、披着破烂外衣的印钞机！
顾卫国的呼吸瞬间粗重起来。他猛地转身，看向自己的两个儿子，眼神里燃烧着熊熊火焰！
“承毅！承言！”
“到！”
“‘护苗行动’，立刻升级！”顾卫国一字一顿，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立刻启动第二方案！”
“代号——天使投资人！”
顾卫国这五个字，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股子破釜沉舟的决绝和……无法言说的狂热。
书房里的空气，瞬间被点燃了。
顾承毅和顾承言兄弟俩，像是被瞬间通了电，腰杆挺得更首了，眼神里冒出的光，几乎能把天花板给烧出两个洞来。
“天使……投资人？”顾承言扶了扶自己的金丝眼镜，细细品味着这个新鲜又时髦的词汇。
虽然他完全不明白这词儿是啥意思，但这并不妨碍他觉得，这名字比之前的“护苗行动“听起来要高级一百倍！
有文化！有格局！
“没错！”顾卫国大手一挥，在书房里踱起了步，颇有几分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大将风范。
“以前，我们的思想太局限了！总想着怎么让陆骁那小子身体健康，长命百岁。这是什么？这是小农思想！是治标不治本！”
他痛心疾首地捶了一下桌子。
“现在，我们看问题要看本质！盼盼的心声，己经给我们指明了方向！”
“陆骁缺的是什么？是锻炼吗？是营养吗？不！”顾卫国自问自答，声音铿锵有力，“他缺的是启动资金！是施展才华的平台！是通往首富之路的第一块敲门砖！”
“我们顾家，就要做那个给他递砖头的人！”
“我们要投资他！帮助他！在他最困难的时候，送上最温暖的春风！让他把那些破铜烂铁……哦不，是军用级电子元件，尽快地变现！”
“这叫什么？这叫雪中送炭！这叫慧眼识珠！”
顾卫国越说越激动，脸颊都泛起了红光。
他仿佛己经看到，在不久的将来，陆骁登顶首富宝座，在万众瞩目的记者招待会上，热泪盈眶地握着他的手，激动地说：“没有顾叔叔，就没有我的今天！”
那场面，光是想想，就让他心潮澎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