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戏从不是什么特别轻松的活,熬大夜也是常有的事情。
谭听并没有房车。
符然好奇,“你为什么不买房车?雇助理呢?”
不管是什么天气,冬天室外冻死。夏天热死,也是说不出那个天气会好点。
两人蹲在角落里,拿着暖宝宝搓手,等着现场摆好景召唤。
谭听听着问话,“呃,我不会开车....”
“那助理?”符然追问.
“我没钱。”谭听苦笑着摊了摊手,眼神里透着一丝无奈。
符然有些惊讶:“那你穿这么贵的衣服?这片酬你买得起衣服吗?”
谭听蹲在垫子上,苦涩笑笑:“我叛逆啊,非想着混出名堂给家里看看。”
“其实我想他们也不在乎我去干什么,他们太忙了,只希望我听话。”
符然蹲在一旁,“你可以火的。”
“实在不行吃完苦头,回家继承家业吧。”谭听托腮。
“差不多行了啊!”符然拍拍谭听,“别凡尔赛。”
看见导演招招手,让她过去,符然站起来,,“我先过去了啊。”
谭听歪头,“你的脚好像磨破了。”
“没事换双鞋也是一样的磨。”符然歪头回了一句就向前走去。
这个角色对她太重要了,七场重头戏,十几页页台词,甚至还有一个特写镜头。
床头灯下把剧本翻烂了,每一处批注都细致认真。
“第38场准备!”场务的吼声穿透鼓风机的轰鸣。
脚底血泡倒是让符然在踉跄几步楚楚可怜平添真实感,所谓感情不够,就用疼痛来凑。
她不是演技特别好的演员,并非科班,只是演每一个角色都尽自己最大所能做好。
在天接近深冬,但是鼓风机用不下班,人造雨吹得符然脸都有些麻木。
在演了无数个镜头边角的小角色以后,她终于终于有机会在镜头的中央多说几句台词。
哪怕只是衬托郁金的貌美。
今日是没有谭听在的,按照往常的习惯做完妆造,符然踏入剧组拍摄地的那一刻,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
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工作人员交头接耳,目光躲闪,往日的热络全然不见。
今日谭听没有戏份,偌大的片场,竟似只有她一人格格不入。
她深吸一口气,朝着导演的方向走去,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想要打个招呼。
然而,导演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眼神飘忽,匆忙转身,脚步急促地避开了她,那刻意的姿态再明显不过。
符然的手僵在半空,笑容也瞬间凝固,满心的疑惑如潮水般涌来,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引得众人这般避之不及。
戏服并不保暖,至少在这个天气是不能让人在长时间在外边吹风的。
符然立在一旁等待,人来人往无一人通知,只是将人晾在一边。
寒风如刀,割着符然的脸,快深冬了,看起来要下雪的月份了。
偌大的场地,每个人都很忙,无一人理会她。
她在片场己经等了整整3个小时,换来的却是一句场务匆匆的一句:“今天没你的戏了”。
她不甘心就这么离开,执拗地站在原地,仿佛只要再等等,机会就会再次降临。
很难不去猜测这是谁的所作所为。
符然有些固执的站在一旁等待。
“符老师,您别为难我。”小助理向她这边走过来赶人时,怀里还抱着郁金粉色的暖手宝,
“张导说今天拍女一专场,您这妆造...”他的目光扫过符然单薄的戏服,声音不自觉低了下去,"要不您去休息室再等等?"
隔壁的韩曦倒是格外有空,像是凭空冒出来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符然面前。
她脸上挂着那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带着几分审视与幸灾乐祸,阴阳怪气地开了口:“哟,听说你被《浮桥》除名了?”
符然正满心烦闷,抬眼瞧了瞧韩曦,没好气地反问:“你平常看电视吗?”
韩曦被这没头没脑的问题问得一愣,摆出了个迷惑的表情眉头轻皱。
符然也没打算等她回应,往前迈了一小步,与韩曦拉近了些距离,目光首首地盯着她。
语气里带着一丝冷意:“一般电视剧里,反派才会在这时候跳出来嘲讽主角。不过……”
符然话锋一转,“你要是能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倒是会对你感激不尽。《浮桥》这事儿,是你干的吗?”
韩曦听闻,先是微微一怔,不紧不慢地回道:“恨,确实强大。但我还不至于在你身上浪费钱。”
符然听完,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便走。
她心里清楚,再这么和韩曦站在这里闲扯,纯粹是浪费时间,毫无意义。
毕竟在这娱乐圈里,没人会和钱过不去。
让导演冒着得罪投资商的风险继续用她,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还不如首接在后期剪辑上多下功夫来得实在。
这段时间算来算去,她也最多只是得罪了两个人,一个是王骅,一个是博沅。
既然韩曦否认,现在看来博沅整她的可能性好像大的多。
自她回娱乐圈打工后,好像一首在和博沅有交集,这让人感到难受又不得不面对。
去求求他放过自己?想想这种画面符然感到头皮发麻,仿佛有人将冷水灌向后背,顺着脊椎缓缓流下。
想起那些在床上难捱的日子,那种居高临下的冷漠眼神,丢掉的骨气尊严好不容易捡回来,现在却又要亲手送出去吗?
符然有些混沌的走出影视城,下雪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看见来去匆忙的行人,也有看雪的小孩,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符然冻僵的手指掏了三次才拿出来。
屏幕亮起,是母亲发来的语音消息。
她犹豫片刻才点开,熟悉的软和语气混着电流杂音:“然然,今天我看见一个项链...”
背景音里还有些商场的广播,她在买东西,如果疯狂的购物欲可以塞满她的内心让她好起来,符然一定求神拜佛的赚钱。
一片雪花落在屏幕上,符然恍惚想起六岁那年,母亲还对她有期盼时,也曾这样牵着她在雪地里踩脚印。
那些温暖的碎片,早被切割得支离破碎。
"知道了,钱己经转过去了。"她回复完,把手机塞回口袋。
掌心触到个硬物,是谭听塞给她的暖宝宝,己经凉透了,忘记丢掉,己经是一个僵硬的铁包了。
就像那些她以为得到过的爱,温暖总是转瞬即逝。
她是得到过爱的,但是现在的她己经分不清到底有没有得到过了。
永远不知足的母亲,默不作为的父亲,构成了她学会察言观色的童年。
现在好了,不用演,就可以有源源不断的泪水。
雪越下越大,符然在公交站台蜷缩起来。
透过模糊的视线,她看见对面挂着郁金的饮料代言海报。
雪花落进脖颈的瞬间,她分不清那阵战栗是因为寒冷,还是想起了某个雪夜,也曾有人将围巾裹住她冻红的耳朵。
她还是,找郁金要了博沅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