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龙抬起头,眼神空洞地望着法官。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带下去。”法官宣布。
两名狱警上前,粗暴地将阿龙从被告席上拉起。他感到身体一阵虚软,几乎站立不稳。
他最后看了一眼旁听席上的母亲,她的脸上布满了泪痕,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不舍。阿龙的心像被撕裂了一样,他想冲过去抱抱她,告诉她自己会没事的,但他知道,他不能。
他被押着,一步步走出法庭。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沉重而虚浮。法庭外,记者们蜂拥而上,闪光灯亮成一片,他们手中的相机,记录下了他此刻狼狈而绝望的模样。
“阿龙!阿龙!”
他听到母亲撕心裂肺的呼喊声,那声音像一把刀,狠狠地扎在他的心头。他没有回头,他不敢回头。他怕自己一旦回头,就会彻底崩溃。
他被塞进囚车,车门“哐当”一声关上,将他与外界彻底隔绝。囚车再次启动,驶离了高等法院。
车窗外,香港的城市景象飞速倒退。高楼大厦,车水马龙,行人匆匆。一切都显得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他知道,这个世界依然在运转,而他却被抛弃在了世界的边缘。
他的人生,就像一场被按下了暂停键的电影,而他,则被困在了电影院里,无法逃离。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只剩下法官那冰冷的声音:“五年!”
五年,他将在高墙之内,度过他人生中最宝贵的五年。他不知道自己能否熬过这漫长的岁月,也不知道五年后,当他重获自由时,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他自己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绝望像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无助。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将彻底告别过去,告别自由,告别那个曾经属于他的旺角。
他的人生,将从赤柱开始。
法庭的宣判,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将阿龙劈得外焦里嫩。五年。这个数字在他脑海中回荡,沉重得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被狱警粗暴地押出法庭,耳边还回响着母亲撕心裂肺的呼喊。他不敢回头,他怕自己一旦回头,就会彻底崩溃。
囚车再次启动,这一次,它没有驶向警署,而是驶向了另一个更庞大、更冰冷的铁笼——荔枝角收押所。车窗外,香港的城市景象飞速倒退,高楼大厦,车水马龙,行人匆匆。一切都显得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他知道,这个世界依然在运转,而他却被抛弃在了世界的边缘。
囚车在蜿蜒的道路上颠簸,阿龙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他曾听过关于荔枝角收押所的传闻,那是香港最大的羁留中心,所有等待审判或己判刑等待转送的犯人,都会在这里短暂停留。它就像一个巨大的中转站,连接着自由世界与监狱深渊。
当囚车停下,车门“吱呀”一声打开,一股混杂着消毒水、汗臭和霉味的空气扑面而来。阿龙被推下车,眼前是一栋灰色的高大建筑,外墙斑驳,窗户上都装有厚重的铁栅栏。高墙、铁丝网、瞭望塔,一切都昭示着这里与外界的隔绝。
“新来的,这边!”一个粗哑的声音响起,一名身穿制服的惩教署职员,面无表情地指着一个方向。
阿龙被带进一个巨大的接待大厅,这里人声鼎沸,嘈杂不堪。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不安的气息。几十个和他一样穿着囚衣的犯人,或坐或站,等待着各自的命运。有的人低头不语,有的人焦躁不安地踱步,有的人则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脱光!”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阿龙抬头,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惩教署职员,眼神像刀子一样锋利。
阿龙愣了一下,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屈辱。他犹豫着,手有些颤抖。
“没听到吗?脱光!快点!”职员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阿龙感到一股热血冲上头顶,但很快又被冰冷的现实浇灭。他知道,在这里,他没有任何反抗的权利。他只能默默地解开囚衣的扣子,一件一件地脱下。当他赤身地站在那个职员面前时,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耻和被剥夺感。
“转过来!张开嘴!抬起胳膊!弯腰!”职员的声音如同机器般冰冷,每一个指令都带着侮辱性。阿龙按照指令,机械地完成着每一个动作。他感到自己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被检查的物品,一个没有尊严的肉体。
搜身结束后,他被扔进一个简陋的淋浴间。冰冷的水从头顶浇下,冲刷着他身上的汗水和血迹,也冲刷着他残存的尊严。他没有肥皂,没有毛巾,只能用手胡乱地搓洗着身体。
洗完澡,他被递来一套新的囚衣。那是一套灰色的棉质衣服,上面印着收押所的编号。衣服粗糙而宽大,穿在身上松松垮垮,让他感到自己像一个套着麻袋的木偶。他的个人物品,包括手表、钱包、香烟,都被收走,登记造册,装进一个塑料袋,等待他出狱时领取。他知道,这些东西,也许再也见不到了。
“编号A3456,跟我来!”
阿龙被分配了一个新的身份——一个编号。他不再是阿龙,而是A3456。他被带进一个狭长的走廊,两边是密密麻麻的牢房。铁门紧闭,偶尔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嘈杂声。
“这是你的仓房。”职员在一扇铁门前停下,用钥匙打开了沉重的铁锁。
仓房不大,约莫十几平方米,里面挤着十几个犯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汗臭、脚臭和烟草混杂的味道,令人作呕。头顶的白炽灯光线昏暗,将整个仓房照得阴森森的。
“新来的!”职员喊了一声,然后将阿龙推进仓房,铁门“哐当”一声在他身后关上,发出巨大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