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笙离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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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暗影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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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若笙离歌
作者:
艾恩Aln
本章字数:
5472
更新时间:
2025-07-08

冰冷的石壁隔绝了外界嘈杂的人声,却隔绝不了那份沉重的压抑。姜若离蜷缩在竹心居客房的床榻上,身上盖着松鹤先生送来的薄毯,指尖无意识地着胸前那枚变得异常滚烫的铜镜吊坠。

禁地那惊魂一幕仍在脑中反复上演:沸腾的血色镜面、母亲清荷痛苦扭曲的面容、撕裂般的剧痛,以及……挡在她身前,那个小小的、却爆发出令人心悸力量的背影——吴笙歌。

松鹤先生和匆匆赶来的几位长老(包括面色铁青的强硬派代表,但苏长老不在其中)在门外低声商议着什么。强硬派长老的咆哮隐约传来:“……灾星!必须严惩!还有那个来历不明的怪物小子……禁地古镜受损,此乃动摇根基之祸!……”

“够了!”松鹤先生的声音带着罕见的严厉,“当务之急是稳住镜界异动!古镜裂痕非同小可,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引发更大灾难。若离丫头受反噬不轻,笙歌那孩子为救她亦损耗巨大,此刻不宜追究!”

最终,似乎是松鹤先生和随后赶来的苏长老一系的温和派暂时压下了强硬派的怒火。竹心居被长老会下了严令“暂时封禁”,名义上是保护也是隔离,由松鹤先生亲自看管姜若离和吴笙歌,同时调集人手日夜加固禁地封印,并调查古镜裂痕的影响。几名苏长老派系的弟子被留下“协助看护”,实则是监视。

姜若离感到一阵透骨的寒意,不仅仅是因为身体的虚弱。她看向角落另一张床榻上昏睡的吴笙歌。他的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近乎透明,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松鹤先生说他强行对抗古镜反噬和空间震荡,伤了本源,需要静养。姜若离想起他挡在她身前时,那双不属于孩童的、冰冷而决绝的紫瞳,以及周身浮现的、如同活物般流动的银色符文……他到底是谁?他为什么拼死保护她?

就在这时,胸前的铜镜猛地一烫,一股细微却尖锐的刺痛感顺着吊绳钻进她的脑海。

“嘶……”姜若离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地捂住了吊坠。

那模糊的低语又来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清晰、更近,仿佛就在耳边呢喃。这一次,不再是意义不明的絮语,而是……一个她熟悉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放慢的、蛊惑人心的柔和腔调——

“孩子……你受苦了……”那声音带着虚假的悲悯,“禁地之事,非你之过,是那镜中邪祟作乱,引你入彀……可怜你思念母亲之心……”

姜若离的心脏狂跳起来,是苏长老?他怎么会通过铜镜对她说话?她本能地想向松鹤先生求助,却发现声音卡在喉咙里,身体也像被无形的丝线缠住,动弹不得。铜镜的力量在禁锢她!

“莫怕……莫信他人妄言……”苏长老的声音继续低语,如同最温柔的毒药,“你父亲的血誓……长老们的逼迫……皆因他们畏惧未知,不懂你之珍贵……你掌心的银纹,绝非诅咒,而是打开真相、拯救至亲的钥匙……”

“钥匙?”姜若离在意识里无声地重复。

“不错……钥匙……”那声音循循善诱,“你母亲清荷,并非亡故,她的魂魄被禁锢在彼岸……就在你铜镜所连接的那个世界!那个叫吴笙歌的人……他知晓一切!他来自彼岸,他接近你,守护你,并非真心,而是为了利用你这把‘钥匙’,利用你的铜镜和你的力量,达成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否则,他为何对你母亲的真相讳莫如深?为何从不告诉你彼岸之事?”

怀疑的种子被精准地种下。姜若离想起吴笙歌在压制铜镜异动后那凝重的神情,他确实只提到了“另一个你”和“对你很重要的人”,对母亲清荷的具体状况、对“彼岸”世界,只字未提!他隐瞒了什么?他真的是在利用她吗?为了什么?

铜镜的低语带着精神暗示的力量,不断放大她心底的不安和对母亲下落的焦虑。吊坠上的裂痕在黑暗中微微闪烁着不祥的幽光,仿佛有黑色的细丝在裂痕深处蠕动。

与此同时,在房间另一侧昏睡的吴笙歌,眉头忽然紧紧蹙起。他放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痉挛了一下,右眼眼皮下的眼球似乎在急速转动。他感应到了!感应到那股通过铜镜渗透进来的、带着黑洞侵蚀气息的邪恶精神力正在蛊惑姜若离!

“若……离……”他极其艰难地、几不可闻地吐出两个字,试图从昏迷中挣扎出来,想要警告她。

就在吴笙歌的意识强行冲破黑暗束缚,精神力本能地凝聚起来,试图隔断铜镜与那邪恶低语的连接时——

“呃啊!”一声压抑的痛呼从吴笙歌喉间溢出。

他猛地睁开眼,右眼瞳孔深处那抹妖异的紫色骤然爆发,随即又如同被重锤击中般迅速黯淡下去,剧痛让他瞬间蜷缩起来,额头上冷汗涔涔。他感到一股冰冷、污秽的力量如同跗骨之蛆,顺着他的精神力反噬而来,狠狠冲击着他本就脆弱不堪的本源。仿佛有无数根黑色的针在刺扎他的灵魂,加速着他这具躯壳的衰败。他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更痛苦的声音溢出,但一缕暗红色的血丝还是从他嘴角蜿蜒流下。

他失败了。那股力量不仅强大,而且属性极其诡异,专门克制他的空间本源。他无法在不付出惨重代价的情况下强行切断这精神链接,尤其是在他重伤未愈之时。

门被轻轻推开,松鹤先生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他第一眼看到的是蜷缩在床上、神色迷茫痛苦、紧捂着铜镜的姜若离。随即,他目光锐利地扫向角落,看到了吴笙歌嘴角的血迹和眼中尚未完全褪去的痛苦紫芒,以及他周身因力量失控而微微扭曲、闪烁了一瞬便消散的银色光屑。

松鹤先生的眼神瞬间变得极其复杂,有惊疑,有担忧,更深处,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和……冰冷的指令感。他快步走到吴笙歌床边,放下药碗,手指迅速搭上他的脉搏,一股温和但不容抗拒的内力输入。

“莫要妄动!”松鹤先生的声音低沉而严厉,带着命令的口吻,“你的情况比若离更糟!强行催动力量,是想彻底毁掉自己吗?静心调息!”

他的内力带着安抚和镇压的效果,强行平复吴笙歌体内暴走的能量。吴笙歌抬眼,撞进松鹤先生深邃的眼眸,那眼神似乎在说:我知道你在做什么,也知道你感觉到了什么,但现在,必须忍耐。

松鹤先生的目光随后落在姜若离胸前的铜镜上,那幽暗闪烁的裂痕让他眉头紧锁。他走到姜若离床边,声音放缓,带着长辈的温和:“若离,感觉如何?可是铜镜又有异样?”

姜若离看着松鹤先生,又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角落脸色惨白、嘴角带血的吴笙歌,苏长老那充满暗示和挑拨的低语还在脑中回响。她张了张嘴,最终却只是虚弱地摇摇头,将抓着铜镜的手藏进了毯子里,低声道:“先生……我……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怀疑的荆棘,己经在她心中悄然生长,缠绕住了她对吴笙歌的信任。

松鹤先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追问,只是叹道:“好生休息,莫要多想。一切,待你们养好伤再说。” 他替她掖好被角,转身端起吴笙歌的药碗,亲自喂他服下。

房间内再次陷入沉寂,只有压抑的呼吸声。铜镜的温度似乎降下去了一些,那蛊惑的低语也暂时消失了,但它留下的阴影和裂痕,却更深地刻在了姜若离的心上,也加速了吴笙歌走向终点的脚步。松鹤先生守在屋内,目光在两个孩子之间巡梭,眼神晦暗不明,仿佛在无声地执行着某个来自远方的、冷酷的指令。竹心居的封禁,成了阴谋悄然滋生的温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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