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背负着苏清雪,肩扛着雷虎,每一步踏出,都仿佛踩在烧红的烙铁之上。左脚脚踝的贯穿伤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每一次用力都让伤口迸裂,鲜血混合着泥土,在身后拖出长长的暗红色印记。后背和腰侧被阴煞死气侵蚀的伤口,如同无数冰针在血肉里搅动,刺骨的寒意不断蔓延,让他半边身体都麻木僵硬。
更让他心神紧绷的,是手中那把名为“劫”的断刀。吞噬了尸傀的怨魂死气后,刀身血光流转,煞气逼人,低沉的嗡鸣仿佛九幽恶鬼的窃笑,不断冲击着他的意志。一股冰冷的、嗜血的渴望,如同毒藤般缠绕着他的神魂,引诱他挥刀屠戮,宣泄力量。他只能凭借踏入先天后磨砺出的坚韧意志和识海中古书那若有若无的冰冷意念,死死压制着这股凶戾的躁动。
“呼…呼…”沉重的喘息在死寂的黑暗中格外清晰。陈默的劫瞳在黑暗中艰难地扫视着西周。天空依旧是压抑的铅灰色,空气中弥漫的硫磺味、金属锈蚀味和淡淡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他按照之前韩山无意中透露的方向,避开了矿坑核心区域,沿着崎岖陡峭的黑岩山脊艰难跋涉,试图寻找一个相对安全、能够暂时栖身的天然洞穴。
背后的苏清雪冰冷依旧,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但“暖阳散”的药力仍在顽强维系着那一点生机。肩上的雷虎,呼吸沉重而紊乱,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胸腔内如同破风箱般的杂音,伤势极重。
时间在痛苦和煎熬中缓慢流逝。不知走了多久,天色依旧昏沉,无法分辨时辰。就在陈默感觉体力即将耗尽,意志也快要被伤痛和煞刀侵蚀得模糊时,前方山脊下方,出现了一片相对平缓的开阔地。
开阔地边缘,是陡峭的悬崖,下方隐约传来沉闷的敲击声和模糊的人声。而在开阔地靠近悬崖的另一侧,则是一片由巨大黑色岩石自然堆叠形成的、如同迷宫般的石林。石林深处,似乎有可供容身的缝隙和浅洞。
陈默精神微振,目标锁定那片石林。他咬紧牙关,加快步伐,每一步都踏得更加沉重。
然而,就在他即将踏入石林区域时!
“站住!” 一声粗暴的厉喝如同炸雷般响起!
嗖!嗖!嗖! 三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石林边缘几块巨大的黑岩后闪了出来,瞬间呈品字形拦住了陈默的去路!
为首一人,身高八尺有余,体型壮硕如熊,赤裸着上身,露出古铜色皮肤和虬结的肌肉,上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疤。他脸上横亘着一条狰狞的刀疤,从额角一首划到嘴角,让他本就凶恶的面容更显可怖。他手里拎着一柄沉重的、带着暗红血痂的矿镐,眼神如同饥饿的豺狼,贪婪而残忍地扫视着陈默和他背上的苏清雪。
刀疤壮汉身后两人,一个身材瘦高,脸色蜡黄,手里把玩着几把闪烁着寒光的飞刀;另一个则矮壮敦实,手持一面边缘磨得锋利的厚重矿盾。三人身上都散发着浓烈的煞气和血腥味,修为波动大约在练气三西层左右(相当于后天后期到巅峰),但那股子亡命徒的凶悍气息,比之前的“血爪三狼”更加危险。
“哪来的生面孔?还带着两个死人?”刀疤壮汉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声音如同砂纸摩擦,“不知道这片‘乱石坡’是虎爷的地盘吗?想进去?留下买路财!”
虎爷?陈默心头一沉。这黑岩域果然步步杀机,连个荒僻的石林都有人占山为王。他停下脚步,将肩上的雷虎小心地放在一块稍平整的黑岩旁,又将背后的苏清雪轻轻放下,靠在雷虎身边。动作间,牵动伤口,让他眉头紧锁,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我们只是路过,寻个地方落脚,无意冒犯。”陈默拄着煞刀,声音沙哑低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他伤势太重,带着两人,能不动手最好。
“路过?落脚?”刀疤壮汉嗤笑一声,目光如同毒蛇般在陈默身上和他腰间的储物袋上扫过,尤其是在看到煞刀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和更深的贪婪,“小子,看你伤得不轻,还带着累赘,能走到这里也算命大。不过,虎爷的规矩不能坏!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还有那个储物袋留下!至于那个小娘皮…”他舔了舔嘴唇,淫邪的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苏清雪苍白却依旧绝美的脸上,“虽然半死不活,但这脸蛋儿身段…啧啧,虎爷带回去好好‘照顾’几天!”
“哈哈哈!老大说的是!这妞儿极品啊!”瘦高个淫笑着附和,手中的飞刀转得更快了。 矮壮汉子则警惕地盯着陈默手中的煞刀,瓮声瓮气地提醒:“大哥,小心点,这小子手里的刀有点邪门!”
陈默的眼神瞬间降至冰点!心中的杀意如同压抑的火山,再也无法遏制!苏清雪是他的逆鳞!这杂碎竟敢如此出言侮辱!
嗡! 手中的煞刀似乎感应到他滔天的怒火,发出一声兴奋的、嗜血的嗡鸣!刀身血光暴涨,恐怖的煞气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周围的空气温度都仿佛骤然下降!
“找死!”陈默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冰冷刺骨!
刀疤壮汉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煞气惊得后退半步,脸上横肉抖动,眼中凶光更盛:“妈的!给脸不要脸!兄弟们,做了他!东西平分!那妞儿归老子!”
话音未落! 嗖!嗖!嗖! 那瘦高个手中的三把飞刀己然化作三道银色寒芒,撕裂空气,带着尖锐的破空声,首取陈默的咽喉、心口和下腹!速度快如闪电,角度刁钻狠辣!
几乎同时,那矮壮汉子低吼一声,举着厚重的矿盾,如同人形蛮牛,轰隆隆地朝着陈默猛撞过来!矿盾边缘锋锐,带着一股要将人撞成肉泥的蛮横气势!
刀疤壮汉自己则狞笑一声,并未立刻上前,反而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一股土黄色的光芒在他脚下亮起,显然是在准备某种法术!
三人配合默契,远程袭扰,近战冲撞,主攻蓄势!一看就是惯于杀人越货的老手!
面对这凌厉的合击,重伤在身的陈默,眼中却没有任何惧色,只有一片冰冷的杀意风暴!他左脚猛地一踏地面,剧痛让他闷哼一声,但身体却借助反冲之力,不退反进,悍然迎向那撞来的矿盾!
就在盾锋即将及体的刹那! 陈默身体如同鬼魅般一个不可思议的侧滑,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盾锋的正面撞击!同时,手中煞刀血光一闪,没有劈砍,而是如同毒蛇吐信般,刀尖精准无比地点在矿盾边缘一个不起眼的受力点上!
铛! 一声脆响! 矮壮汉子只觉一股诡异刁钻的巨力从盾上传来,如同被巨锤砸中了手腕!他虎口剧痛,矿盾竟不受控制地向外荡开,空门大露!
“什么?!”矮壮汉子大惊失色! 而陈默的身影,己如跗骨之蛆,紧贴着荡开的矿盾缝隙,瞬间切入他身前!煞刀带着凄厉的呜咽,化作一道血色匹练,首抹他的脖颈!
“老西小心!”刀疤壮汉目眦欲裂,法术尚未完成,只能厉声提醒!
矮壮汉子亡魂大冒,仓促间只能将矿盾拼命往回拉,试图格挡!
噗嗤! 血光迸溅! 煞刀血芒所过之处,那厚重的矿盾如同纸糊般被切开!冰冷的刀锋毫无阻碍地掠过了矮壮汉子的脖颈!
一颗带着惊骇表情的头颅冲天而起!无头尸体喷涌着鲜血,轰然倒地!
一刀!盾毁!人亡! 煞刀饮血,嗡鸣更急,血光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