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绫锦年坠入梦境时，指尖的银戒正泛着冷光。
意识穿过层层迷雾，最终落在光之国的审判庭——这里的一切都亮得刺眼，银白的石柱上刻满“正义”“秩序”的铭文，而站在庭中央的托雷基亚，正被数十道光束钉在审判台上。
“托雷基亚，你可知罪？”大法官的声音在穹顶回荡，震得夜绫锦年耳膜发疼。
审判台上的青年忽然笑了，仰着头：“罪？是指我质疑‘光明必须吞噬黑暗’，还是指我在古籍里发现了光暗同源的记载？”
他挣动了一下，光束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伤痕，“你们不敢回答的问题，难道就该被钉进棺材里？”
梦境突然倒转，变成了某颗濒死的星球。年轻的托雷基亚跪在岩浆边，看着最后一个居民将孩子推进逃生舱，自己则被火山灰吞没。他身后，泰罗的声音带着急切：“我们己经尽力了，托雷基亚，这不是你的错。”
“尽力？”他猛地回头，眼底还凝着未干的岩浆红，“我们站在安全的光里，看着他们被自己的贪婪烧死，这叫‘尽力’？”
他指着逃生舱消失的方向，声音发颤，“那孩子醒来后，会以为是光明拯救了他，永远不会知道他的父母是被同类推下悬崖的——这就是你们要守护的‘正义’？用谎言包裹的腐烂果实？”
夜绫锦年想伸手，却发现自己站在时间的河对岸。
她看见托雷基亚在图书馆的深夜里，将记载着混沌理论的禁书一页页抄录，笔尖划破纸张的声音，像在撕扯自己的灵魂；看见他在训练场上故意输掉比赛，被长老斥责“懦弱”时，嘴角那抹近乎自毁的笑；看见他最后一次望向光之国的星空，将泰罗送他的星星挂坠捏碎在掌心。
“你看。”成年的托雷基亚突然出现在她身边。
“光明会要求你‘必须拯救’，黑暗会逼迫你‘必须毁灭’，只有混沌……”
他抬手，掌心浮现出光暗交织的星云，“混沌允许‘可以不’——可以不拯救，不毁灭，不站任何一边，只做看客。”
梦境的尽头，是光之国的档案室。托雷基亚正将自己的研究笔记付之一炬，火苗舔舐着纸页上的字迹：“光暗本为双生，剥离任何一方，宇宙终将失衡。”他看着灰烬飘向窗外，忽然回头对夜绫锦年笑了，那笑容里有解脱，也有永无止境的疲惫：“他们说我疯了，可你看这宇宙，哪片星空不是在混沌里诞生的？”
夜绫锦年惊醒时，晨光正爬上赛刚玩偶的脸。她摸了摸枕边的银戒，戒面还残留着梦里的温度——那是托雷基亚将研究笔记扔进火里时，溅到她手背上的火星，烫得她心口发疼。
原来他选择混沌，不是为了毁灭，而是想站在光与暗的裂缝里，做那个说出“皇帝没穿衣服”的孩子。只是这真相太锋利，最终割伤了他自己，也割碎了所有试图靠近的光。
夜绫锦年坐起身，眼神仍有些迷离，脑海中全是托雷基亚的过往。
托雷基亚这就是你为什么会选择混沌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