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甲在掌心碎裂的瞬间,北斗九星迸发紫芒。林晚棠的竖瞳突然渗出青铜液,那些液体在空中凝成浑天仪虚影,将倒悬的暗河与星轨相接。当第九星"弼星"亮起,她听见血管中三百代祭品的哭嚎突然转为战歌。
青铜婴孩的脐带突然暴长,缠住林晚棠的脚踝将她拽向河床。淤泥中浮出九尊青铜鼎,鼎身浮雕正是母亲们分娩时的惨状。婴孩张开獠牙密布的口器,吐出的竟是玄衣女子的声音:"星晷即我,我即..."
战歌声戛然而止。林晚棠的七星尺突然离手,在空中分裂成三百碎片,每片都映出个轮回中的自己。当碎片重新聚合,尺身浮现出母亲用胎发绣制的星纹:"荧惑为引,破军为刃,双星交汇,轮回可破。"
暗河突然静止。林晚棠握紧焕新的七星尺,尺端危月燕刻痕突然离刃飞出,化作燃烧的金乌撞向弼星。当星火触及第九星,北斗突然扭曲成星瘿母树的形状,每颗星都裂开生出青铜花苞。
"就是现在!"
林晚棠挥尺斩断缠身的脐带,踩着坠落的星火跃向最高处的贪狼星。青铜花苞在她触及的刹那绽放,花芯竟蜷缩着缩小版的玄衣女子。当七星尺刺入花芯,整个北斗星图突然坍塌,化作青铜雨倾泻而下。
雨滴触及暗河的瞬间,河床裂开深不见底的渊隙。林晚棠在坠落中看见渊壁上刻满星官禁咒,那些朱砂符文中游动着细小的青铜蛊虫。当她试图用七星尺插入岩壁减速,尺身星纹突然活过来,化作锁链将她拖向深渊最黑暗处。
腐坏的沉水香再次弥漫。林晚棠跌坐在青铜祭坛上,坛周立着九面星瘿凝成的镜子。镜中映出的不是她的倒影,而是三百个时空正在发生的献祭——每个镜面里的周氏都抱着初生婴儿,将七星尺刺入婴孩眉心。
"这才是真正的双星交汇。"
玄衣女子从最大的镜中走出,腐烂的面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她指尖缠绕的脐带突然刺入祭坛,九面镜子应声炸裂,飞溅的碎片在空中拼成完整的浑天星图。图中"荧惑"与"破军"两颗凶星正缓缓重叠。
林晚棠的竖瞳突然剧痛。她看见自己每个轮回的死亡场景正在重演:有时被青铜树根须穿透心脏,有时遭星瘿幼虫啃食脑髓,更多时候在血月下化作新的星晷碎片。而所有场景中的七星尺,最终都指向此刻的祭坛。
"母亲用三百次轮回为你铺路,不过是要你成为最完美的容器。"玄衣女子抬手招来青铜雨,"当双星完全重叠,你的躯壳就是新生的..."
七星尺突然发出凤鸣。林晚棠周身燃起苍蓝火焰,那些映照死亡的镜片在火中重组成母亲的模样。周氏残魂握住她的手,带着七星尺刺入祭坛中心的"弼星"位:"荧惑非祸,破军非劫,劫数在人不在天!"
祭坛轰然炸裂。玄衣女子发出非人惨叫,她的身躯正在分解成青铜蛊虫。林晚棠在气浪中抓住最后三只蛊虫,发现它们甲壳上刻着微小的"癸亥"印记——正是母亲自缢的年号。
当最后一只蛊虫被捏碎,静止的暗河突然倒流。林晚棠被河水托出深渊,看见天穹裂开巨大的星瘿,瘿口处垂落的根须正将破碎的北斗九星拖入其中。七星尺感应到她的杀意,尺身浮现出完整的《禁星诀》,那些文字正化作流光汇入竖瞳。
"荧惑归位——"
林晚棠的嘶吼引动九天雷鸣。她踏着星瘿根须跃向瘿口,三百道轮回中的自己突然从虚空中显现。当所有七星尺同时刺入瘿核,青铜色的血雨倾盆而下,浇在焦土上生出大片星纹彼岸花。
星瘿枯萎成焦炭时,林晚棠跌坐在花海中央。她的竖瞳己褪成琥珀色,眼角延伸出细小的星纹。七星尺插在身前焦土中,尺身浮现出母亲临终前未能说完的箴言:"...破军当立,星轨重开。"
地底传来锁链断裂的脆响。林晚棠握尺轻触地面,星纹如涟漪扩散,所过之处青铜碎屑纷纷重组。当碎屑凝成新的浑天仪,她看见仪盘上浮现出婴儿时期的自己——额间星纹残缺处,正嵌着那枚虎符残片。
"原来如此..."
林晚棠割破手腕将血浇在浑天仪上。当血液注满"破军"星位,整个仪盘突然离地飞起,在空中分裂成三百枚青铜钱。钱雨坠落时,每枚铜钱都化作个轮回中的周氏,她们手捧星晷碎片跪成圆阵。
圆阵中央升起青铜巨树。林晚棠踩着母亲的虚影跃上树冠,将七星尺插入树心。当危月燕刻痕亮起,所有周氏残魂突然齐声高歌,歌声中青铜树急速收缩,最终凝成枚嵌着双鱼玉佩的星晷。
玉佩缺失的鱼眼处,三百道星纹正在重组。林晚棠摘下玉佩按向眉心,竖瞳突然迸发金光,将星晷上的双鱼纹路投射到天穹。当阴阳双鱼首尾相衔,笼罩大地的青铜色苍穹开始龟裂。
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林晚棠听见婴儿啼哭。她循声走向祠堂遗址,在焦黑的槐树根下发现个襁褓——正是三百轮回前母亲拼死送走的那个婴孩。孩子额间星纹完整,瞳孔澄澈如初生。
星晷在阳光下化作青铜尘。林晚棠抱起婴孩走向新生的槐树,每步都在焦土上催生出星纹野花。当她将玉佩系上槐树枝头,树皮突然裂开,露出内里用朱砂写的《禁星诀》终章:
"荧惑破军皆虚妄,守得人心即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