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内的空气，因为那声清脆的骨裂和凄厉的惨叫，凝固成了冰。
时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只剩下那个被肖猛扭断手腕的男人，抱着自己的胳膊，发疯一样嚎叫，额头上的冷汗和眼泪混在一起，狼狈不堪。
高远志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那副斯文儒雅的学者面具，此刻碎了一地。他嘴唇哆嗦着，怎么也合不拢，指着肖猛的手抖得像是秋风里的落叶。
“你……你放肆！你这是故意伤害！我要报警！把你抓起来！”
他的声音尖锐，却透着一股色厉内荏的虚弱。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武器——规则和法律。
肖猛没理会他的叫嚣，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松开手，任由那个男人滑倒在地，像一滩烂泥。
他踱步到餐桌旁，拿起一个空酒瓶，在手里掂了掂，然后目光落在高远志身上。那眼神不带任何情绪，却让高远志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蛇盯上的青蛙，从头到脚都动弹不得。
“报警？”
肖猛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口。
“好啊。正好让警察同志来评评理，江城大学的副校长，德高望重的高教授，是怎么威逼利诱手下的女老师，出来陪你们这群‘社会贤达’喝酒的。”
他往前走了一步，高远志身后的两个同伴下意识地就往后缩。
“标题我都替你们想好了，就叫#道貌岸然高副校，酒局潜规则为哪般#。你说，这个话题能不能在微博上爆了？高校长，你想不想当一次网红？”
“你……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高远志的声音己经带上了哭腔。
他这辈子最看重的就是名声和地位，肖猛的话，字字句句都戳在他的命门上。这种事一旦曝光，别说副校长，他连教师都做不成。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有数。”
肖猛把酒瓶轻轻放回桌上，动作优雅得像是在摆放一件艺术品。然后，他随手拿起一根红木筷子，两根手指捏住两端。
“高校长是文化人，应该明白一个道理。”
他的目光从高远志惊恐的脸上，缓缓移到手中的筷子上。
“有些东西，看着挺硬，其实轻轻一发力……”
“咔嚓！”
坚硬的红木筷子，应声而断。
“……就断了。”
肖猛把断成两截的筷子扔在桌上，发出的轻响，却让高远志的心脏狠狠一抽。
他看着肖猛，仿佛看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恐惧彻底淹没了他最后一点理智。他引以为傲的权势、人脉、地位，在这纯粹的、不讲道理的暴力面前，脆弱得就像那根被轻易折断的筷子。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高远志彻底崩溃了，声音颤抖，带着哀求。
“我不想怎么样。”
肖猛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我嫂子，温雅，副教授的职称。明天，不，今天下班前，我要她亲手拿到盖了红章的正式文件。”
他顿了顿，眼神陡然变得锐利。
“还有，从今以后，离她远点。别说打电话，你的影子要是出现在她周围一百米内……”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的威胁，比任何恶毒的诅咒都让人不寒而栗。
“我……我保证！我马上就办！我发誓！”高远志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点头如捣蒜，再也没有半分大学副校长的体面。
“很好。”
肖猛不再看他，仿佛多看一眼都是浪费时间。他转身，像个没事人一样朝包厢门口走去。
经过那个倒在地上呻吟的男人时，他脚步未停，只是淡淡地飘下一句话。
“下次，动手前想清楚，你惹不惹得起。”
门开了，又关上。
肖猛的身影消失，但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却久久盘踞在包厢内，与浓郁的血腥味和恐惧混合在一起，成了高远志等人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噩梦。
……
另一边，402室的客厅里，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沈明哲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踩在温雅紧张的神经上。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完了，这下全完了……那个疯子，他会把我们家都给毁了！他肯定会把人打残的，警察马上就要来了！”
温雅坐在沙发上，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既担心肖猛会惹出天大的祸事，心里又有一丝隐秘的、连她自己都不敢承认的期待。
墙上的挂钟，秒针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敲击她的心脏。
就在沈明哲快要原地爆炸的时候，门锁处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是钥匙开门的声音。
夫妻俩同时僵住，猛地回头看向门口。
门被推开，肖猛走了进来。他身上还是那件干净的T恤，神色平静，脚步稳健，看起来就像是出门散了个步刚回来，身上甚至没有一丝褶皱。
预想中警察上门的场景没有出现，也没有任何打斗过的狼狈痕迹。
“你……你……”沈明哲指着他，你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脑子里一片混乱，这和他设想的任何一种结局都对不上。
肖猛换了鞋，径首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然后，他才看向脸色煞白、眼神复杂的温雅，平静地开口。
“事情解决了。”
温雅的嘴唇动了动，想问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肖猛看穿了她的疑虑，补充了一句。
“明天，你去学校办公室，拿你的副教授职称文件。”
一句话，让整个客厅陷入了死寂。
沈明哲的眼睛瞪得像铜铃，满脸的不可置信。他冲上来，几乎要揪住肖猛的衣领：“你胡说什么？怎么可能！你到底做了什么？你是不是拿刀威胁高校长了？”
肖猛侧身避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厌恶。
他懒得再和这个名义上的兄长废话，径首走向自己的房间。
而温雅，愣愣地坐在那里，脑海里反复回响着肖猛那句“事情解决了”。她看着肖猛的背影，那个不久前还让她感到陌生和恐惧的背影，此刻却带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与此同时，静雅轩的梅字包厢里，高远志在同伴手忙脚乱地搀扶下，终于哆哆嗦嗦地掏出了手机。他没有打120，也没有打110，而是翻出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又添上了一丝怨毒。
“喂……龙西爷吗？是我，老高……我……我在江城，惹上了一个硬茬子……对，一个不要命的疯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