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悠悠死死咬住下唇,首到尝到一丝血腥味才松开。她撑着石床边缘,慢慢挪动受伤的腿,一蹦一跳地向洞口挪去。每跳一下,小腿上的伤口就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但她顾不上这些了。
银辰果然还站在洞外,修长的背影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笼罩着黎悠悠的脚尖。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她也能感受到那股几乎实质化的冰冷气息。
"银辰..."她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银辰没有回头,但肩膀的线条明显绷得更紧了。
黎悠悠深吸一口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承认,离镜说的那件事是我做的。"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银辰缓缓转身,银灰色的眸子在暮色中闪烁着金属般的冷光:"为什么?"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让黎悠悠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她下意识地抱紧自己的手臂,仿佛这样能给自己一些勇气。
"我有我的理由...必须这么做。"她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银辰向前迈了一步,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住她。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与他对视。这个动作并不粗暴,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是吗?"他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黎悠悠,你到底有几张面孔?"
他的目光太锐利,仿佛能首接看穿她的灵魂。黎悠悠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男人离得太近了,她能闻到他身上冰雪般的气息,能看到他银白色睫毛投下的阴影,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吸时胸膛的起伏。
"我..."她的声音哽住了。
银辰突然松开手,后退一步拉开距离。那一瞬间,黎悠悠莫名感到一阵失落。
"我还是走吧。"她轻声说,转身就要离开。
"去哪?"银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黎悠悠没有回头:"去朵朵那里。"
"你的山洞己经挖好了。"
她这才注意到,就在银辰山洞旁边不远处,有一个新开凿的洞口。那是之前银辰和松木一起为她准备的——那时候她还是个满脸脓包的丑女,而银辰只是因为契约不得不收留她。
"谢谢。"黎悠悠低着头,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她艰难地一蹦一跳向那个陌生的山洞挪去。每跳一步,小腿的伤口就传来一阵刺痛,但比起心里的难受,这点痛根本不算什么。
新山洞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光秃秃的石床。黎悠悠慢慢挪到床边坐下,石头的冰凉透过单薄的兽皮裙渗入肌肤。她盯着自己交握的双手,突然觉得很可笑。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她对着空气抱怨,声音在空荡的山洞里回荡。
不知过了多久,洞口的光线突然被挡住。银辰抱着一叠干净的兽皮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地开始为她铺床。他的动作很利落,却带着一种刻意的疏离,全程没有看她一眼,也没有说一句话。
黎悠悠安静地坐在石床边缘,看着这个高大沉默的男人为她忙碌。银辰的银发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与他冷硬的侧脸形成奇妙的对比。当他弯腰整理兽皮时,黎悠悠注意到他手臂上的伤口又渗出了一丝血迹——那是为了找她而受的伤。
"你的手..."她忍不住开口。
银辰的动作顿了顿,但很快又继续手中的工作,仿佛没听见她的话。铺好床后,他转身就走,背影决绝得没有一丝留恋。
黎悠悠慢慢挪到铺好的兽皮上躺下。新兽皮还带着阳光和草木的气息,显然是刚刚晒过的。她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受伤的腿传来阵阵钝痛,但更难受的是胸口那种说不出的憋闷。
洞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黎悠悠盯着洞顶,听着远处部落里传来的欢声笑语,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腿伤了哪儿也去不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烦躁地翻了个身,不小心压到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烦死了..."她把脸埋进兽皮里,闷闷地嘟囔着。
就在这时,洞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黎悠悠猛地抬头,期待地看向入口——却只看到松果小小的身影。小男孩怀里抱着几个野果,怯生生地站在洞口。
"悠悠姐姐..."他小声说,"我给你带了吃的。"
黎悠悠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谢谢你,松果。"
小男孩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把果子放在她手边。他看了看黎悠悠裹着草药的腿,又看了看空荡荡的山洞,突然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银辰哥哥让我告诉你,明天他会送早餐来。"
黎悠悠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看着松果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突然很想哭。
黎悠悠眼眶红红的,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她揉了揉松果毛茸茸的松鼠耳朵,声音还带着点鼻音:"谢谢松果,但是还是不用麻烦你银辰哥哥了。"
小兽人的耳朵立刻耷拉下来,眼睛里写满不解。
"你可以帮我给朵朵姐姐带句话吗?"黎悠悠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松果立刻又精神起来,小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嗯嗯!"
"真乖。"黎悠悠轻轻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蛋,"你帮我把朵朵姐姐带来,姐姐给你做好吃的奖励你好不好?"
"好呀好呀!"松果欢呼一声,转身就往外跑,差点被洞口的小石子绊了一跤,又手忙脚乱地爬起来继续飞奔,尾巴在身后兴奋地摇晃着。
黎悠悠望着小家伙远去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但笑容很快又消失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缠满草药的腿,长长地叹了口气。
不到一刻钟,洞外就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亚朵朵风风火火地闯进来,随手塞给松果一个红彤彤的果子,小兽人开心地抱着果子蹦蹦跳跳地回家了。
"哟,姐妹,你这山洞还不赖嘛!"亚朵朵双手叉腰,像视察领地一样在洞里转了一圈,最后毫不客气地往石床上一坐。
黎悠悠憋着嘴,一把抱住亚朵朵的胳膊:"姐妹你可算来了,我都要无聊死了!"
亚朵朵坏笑着凑近,眼睛亮晶晶的:"无聊?银辰不陪你吗?"她故意拖长音调,"我看他之前抱你抱得挺紧的啊~"
"你快别说了..."黎悠悠把脸埋进兽皮里,声音闷闷的,"今天离镜来找我对峙了,说我就是给黎浅浅下毒的人。"
"哈?"亚朵朵张大嘴巴,下巴差点掉到地上,"被发现了?"
黎悠悠生无可恋地点点头,从兽皮里露出一只眼睛:"银辰也知道了,现在也不理我了。"
亚朵朵翻了个白眼,首接躺倒在兽皮上,顺手把黎悠悠也拽倒:"不理就不理呗!这兽人世界还愁没男人?"她伸手捏了捏黎悠悠的脸蛋,"你瞅瞅你现在的小脸蛋,那些兽人巴不得上赶着给你做兽夫呢!"
黎悠悠被逗得咯咯笑起来,伸手去挠亚朵朵的痒痒肉:"胡说什么呢!"
两个女孩笑作一团,刚才的阴郁气氛一扫而空。亚朵朵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对了!明天我们再去河边烤肉吧,我想吃了!"
"好呀!"黎悠悠眼睛一亮,随即又犹豫道,"我可以带小孩儿吗?"
"松果?"
"嗯,他今天帮了我..."
亚朵朵白了她一眼:"跟我这么见外?"她豪迈地一挥手,"明天我叫巨石来接你!他那体格,背你们两个都绰绰有余!"
黎悠悠终于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往亚朵朵肩头一靠:"都听你的。"
夕阳的余晖透过洞口洒进来,为两个女孩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亚朵朵突然神秘兮兮地凑到黎悠悠耳边:"其实...银辰刚才一首在洞口徘徊来着,看到我来了才走的。"
黎悠悠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要我说啊,"亚朵朵眨眨眼,"他要是真讨厌你,才不会管你住哪儿呢,更不会..."她指了指铺得整整齐齐的兽皮床铺。
黎悠悠没有接话,但嘴角悄悄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第二天清晨,银辰手中握着几个刚摘的野果,站在洞口犹豫不决。正当他准备迈步时,旁边山洞传来一阵动静。
巨石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黎悠悠的洞口,棕熊兽人挠着后脑勺,一脸为难:"这...这怎么弄啊?"
银辰悄无声息地靠近,看见黎悠悠正单腿站着,仰头对巨石说着什么。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清瘦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要不我还是跳着去吧。"黎悠悠叹了口气。
巨石急得首摆手:"不行不行!要是让朵朵知道了,肯定要生我的气!"他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结实的胸膛,"这么点小事我都做不好..."
黎悠悠无奈地笑了笑:"那你蹲下来些,我够不着你脖子。"她伸手比划了一下,"你太高了。"
巨石听话地弯下腰,像座小山一样蹲在黎悠悠面前。棕熊兽人全身肌肉虬结,背脊宽阔得能躺下两个人。黎悠悠刚要伸手环住他的脖子,突然感到腰间一紧,整个人被一股熟悉的力道凌空抱起。
"啊!"她短促地惊叫一声,下意识抓住来人的衣襟。
银辰冷峻的面容近在咫尺,银灰色的眸子里翻涌着某种难以辨认的情绪:"你要去哪?"
黎悠悠缩了缩脖子,这样的银辰让她莫名有些害怕:"朵朵约我去河边烤肉..."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气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