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上那足以载入“院史最重口味事件”的污秽气息,在长老们联手施展的狂风术和水龙卷下,足足冲刷了小半个时辰才勉强散去。但那股深入灵魂的“记忆”和无数弟子惨白的脸色,恐怕需要更长时间才能消退。
陈澜拄着他那把立下“赫赫战功”的“饕餮铲”,站在一片狼藉(物理和心理双重意义上)的擂台中央,茫然西顾。裁判捏着鼻子,远远地用灵力扩音,声音都带着点颤抖:“本……本届外院大比……丙……甲组最终胜者……净秽堂执事……陈澜!”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伴随着更多的干呕声和“快开窗!”的呼喊。赵执事脸色铁青,看陈澜的眼神如同看一个行走的瘟疫源。他强忍着不适,将一个沉甸甸、绣着外院徽记的**储物袋**用法力托着,远远地抛了过来。
“拿着!滚下去!离我远点!”赵执事几乎是吼出来的,仿佛那储物袋也沾了不干净的东西。
陈澜手忙脚乱地接住储物袋,入手一沉,神识往里一探,眼睛瞬间瞪得溜圆!里面堆着小山般亮晶晶的下品灵石,几瓶散发着药香的丹药,还有几卷看起来就很高档的功法玉简!发财了!饭票有着落了!他咧嘴一笑,露出招牌的大白牙,冲着赵执事的方向挥了挥手:“多谢执事大人!”
这一挥手,带起一阵微风,仿佛又把残留的“余韵”吹散了一些。赵执事和附近弟子脸色又是一白,纷纷后退几步。
陈澜毫不在意,扛起他的“饕餮铲”(锹面似乎更亮了?),在无数道复杂目光(敬畏、恐惧、嫌弃、好奇)的注视下,雄赳赳气昂昂地跳下擂台。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收债!
讨债风云与意外的“真情”
陈澜开设的那个“歪门邪道”赌档,此刻被围得水泄不通。下注的弟子们个个垂头丧气,尤其是那些赌秦烈赢、赌陈澜撑不过三场的,更是如丧考妣。谁能想到,一个扛粪铲的火灶房杂役,能一路“臭”到冠军?
“开盘口的陈大爷回来了!赢钱的排左边,输钱的排右边,准备灵石,概不赊账!”陈澜把储物袋往赌桌(其实就是一张破木板)上一拍,叉着腰,中气十足地喊道,那“饕餮铲”就斜靠在旁边,威慑力十足。
人群一阵骚动,输钱的弟子唉声叹气,骂骂咧咧地开始掏灵石。陈澜眉开眼笑,一边收钱,一边还不忘“安慰”:“哎呀,别灰心嘛,下次开盘口记得跟着我押,保证你们吃香的喝辣的……嗯,可能味道有点特别。”
就在这时,一只白净的小手,怯生生地穿过人群,将一个**鼓鼓囊囊、洗得发白的旧钱袋**放在了陈澜面前。是阿箐(哑女)。她小脸微红,比划着手语,意思是:“我……我所有的钱,都押你赢。”
陈澜一愣,打开钱袋一看,里面是几十枚磨得光滑的铜板和几块最小的下品灵石,显然是她省吃俭用攒下的全部家当。按照陈澜当时给自己开的离谱赔率(比如夺冠一赔五十),这笔“巨款”瞬间膨胀了几十倍!
“阿箐!你……”陈澜心头一暖,看着女孩清澈又带着点小期待的眼睛,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他大手一挥,哗啦啦倒出远超赔率的灵石塞进阿箐的钱袋,还额外抓了一把下品灵石塞进去,豪气道:“拿着!以后想吃啥点心材料,尽管买!队长请客!”
阿箐捧着瞬间变得沉甸甸的钱袋,眼睛弯成了月牙,用力地点点头。
紧接着,一个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的声音响起。金算盘(灰衣少年)板着脸,推了推眼镜,将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条拍在桌上:“丙字七号台首胜,赔率一赔三;挺进八强,赔率一赔五;最终夺冠,赔率一赔五十。本金一百下品灵石,连本带利共计……三千八百枚下品灵石。陈师弟,承惠。”他语气一本正经,但镜片后的眼睛里却闪烁着精明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扬。
“金师兄!好兄弟!够意思!”陈澜大喜过望,用力拍着金算盘的肩膀,差点把他眼镜拍掉。他毫不犹豫地数出大堆灵石推过去。金算盘快速清点,收入袖中,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赚翻了”的满意笑容,低声道:“我算过概率,虽然你赢得……很特别,但综合你的‘饭桶’体质和那把古怪铁锹的‘污染’特性,胜率并非为零。投资,讲究的是眼光和……一点点冒险精神。”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你欠食堂的罚款,从这里面扣了。”
陈澜:“……” 行吧,债主变股东,也算合理。
赔完了阿箐和金算盘的“巨款”,陈澜的目光扫向人群。很快,他看到了两个正试图缩着脖子往人群后面躲的身影——小辣椒和九尾(虎头帽少年阿九)。
“小辣椒!阿九!别躲了!看见你们了!”陈澜笑嘻嘻地喊道。
小辣椒身体一僵,硬着头皮转过身,杏核眼有些躲闪,脸上飞起两朵可疑的红云。阿九则干脆把虎头帽往下拉了拉,试图盖住脸,九条尾巴不安地绞在一起。
“那个……陈澜……”小辣椒清了清嗓子,声音有点干巴巴的,“我们……我们当时……”
“我们当时觉得你肯定输定了嘛!”阿九抢着说道,从帽子下面露出半张脸,表情尴尬又有点委屈,“谁知道你那铁锹……那么……呃……那么有‘特色’!我们押了秦师兄赢……都输光了……”他声音越说越小。
周围响起一阵善意的哄笑声。这俩活宝当初可是在食肆里带头起哄,赌陈澜输得最惨的几个人之一。
陈澜看着两人窘迫的样子,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输光了?活该!谁让你们不相信我陈澜的实力!”他笑得前仰后合,指着两人,“看看人家阿箐和金师兄!这才叫慧眼识英雄!”
小辣椒和阿九的脸更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笑够了,陈澜大手一挥,从自己赢来的灵石堆里,各自抓了一把,塞到小辣椒和阿九手里:“喏,拿着!小爷我今天高兴!请你们吃顿好的!虽然你们没押我赢,但好歹也是我‘美食探险队’的元老嘛!”
小辣椒和阿九看着手里沉甸甸的灵石,又看看陈澜那张毫无芥蒂、笑得没心没肺的脸,一时间都愣住了。尴尬、羞愧,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涌上心头。
“谁……谁稀罕你的臭钱!”小辣椒嘴硬道,但手却飞快地把灵石揣进了怀里,耳根的红晕蔓延到了脖子,她梗着脖子,“不过……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我下次研究新火候,给你烤个超级大兽腿!保证不焦!”
阿九则感动得差点哭出来,虎头帽都歪了:“陈哥!你是我亲哥!以后我的‘灵食炸弹’优先给你试吃!免费!管饱!”
“一言为定!”陈澜笑得见牙不见眼,扛起他的“饕餮铲”,“走!兄弟们!目标——食堂!今天小爷请客,咱们‘美食探险队’包场!想吃什么随便点!让严长老的抠门规矩见鬼去吧!”
“噢——!!!” 以阿箐、金算盘为首,加上被陈澜“收买”的小辣椒和阿九,还有一大群看热闹不嫌事大、想蹭饭的弟子,顿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簇拥着这位“外院第一饭桶兼生化兵器大师”,浩浩荡荡地朝着食堂杀去。那场面,比刚才比武夺冠还要热闹几分。
公告墙上,“外院第一生化兵器大师?”的小字旁边,迷你陈澜的动态影像旁边,又挤出了两个新的小图标:一个咧嘴大笑的饭桶,下面一行小字:“今日全场陈公子买单!”;另一个是算盘珠子乱飞的图案:“金算盘:血赚!”
而远处阁楼上,一首暗中观察的严长老,看着那浩浩荡荡冲向食堂的队伍,又瞥了一眼公告墙上那充满调侃意味的文字,古板的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看手中一份关于“净秽堂污秽残渣异常净化报告”的玉简,再想想陈澜那把诡异的铁锹和决赛时吞噬火焰的场面,眼神中的困惑与探究之色,愈发浓重了。这个“饭桶”小子身上的秘密,似乎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也麻烦得多。
翌日,外院演武场,严长老诵读道院古训:“凡外院大比魁首,欲证己道,窥更高门径者,需经‘砺锋之试’!十万大山,凶险莫测,乃砥砺锋芒、明心见性之绝佳所在!此试,须孤身前往,不假外物,不借外力!”
“若有违逆,暗中接受协助者,一经查实,无论协助者身份地位,即刻逐出道院,永不复录!*此乃磨砺道心、断绝依赖之根本!非大毅力、大气运者,难承道源之重!” (将“独自”提升到“证道铁律”的高度,违反的代价是“逐出学院”这种毁灭性惩罚,杜绝任何侥幸)。
严长老目光锐利地看向陈澜:“陈澜,汝既夺魁,可愿行此‘砺锋之试’,孤身入十万大山,证汝之道?此行,亦是道院任务:寻‘净尘幽兰’三株,此物关乎道院根基。若成,不仅算你完成核心试炼,更可获准进入‘道藏阁’三层,阅览核心典籍七日,并赐予‘核心弟子’令牌及月供!” 。
陈澜面临抉择,拒绝?意味着放弃追寻自身“道途”的最佳契机,也坐实了自己“难成大器”。接受?孤身面对十万大山凶险,且一旦被发现有人相助(哪怕是无意的),阿箐、金算盘这些朋友都可能被连累逐出学院!
他沉默片刻,扛起饕餮铲,咧嘴一笑,笑容里少了几分玩世不恭,多了几分决绝:“行!这‘砺锋之试’,小爷接了!不就是一个人去山里遛遛弯嘛!净尘幽兰是吧?包在我身上!道藏阁的钥匙,先给我备好!” 他故意说得轻松,但眼神扫过人群中的阿箐等人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他必须独自承担,不能连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