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说有紧急情报,刘十三哪还肯休息一夜,当下扒了几口饭,连夜返回山里。
王强展开情报一看,眼前一亮,看完眉头微皱。情报中附着一份完整南海地形图。
王海山情报大意是:石灰窑日军军需仓库刚刚补充完各种军需物资,物资充盈。
军需库由一个日军小队,和一个伪军中队驻守,都是齐编满员。其中日军小队隶属于日军第六独立混成旅团,小队长小野一郎少尉。伪军中队隶属于胶北警备团。中队长丁华平。
情报中特别注明,军需库外侧的胶北公路上,每两小时有一队巡逻车队经过。伪军中队长丁华平是个大孝子,或许可从此人身上做些文章。
王强当即决定派刘十三实地侦察一番,先摸一下丁华平的情况。
第二天一早,刘十三首奔石灰窑而去。石灰窑距胶城以北十公里处,位于黄山北侧,是胶北公路上重要节点村镇,胶北公路自北向南穿过。
距胡家山里十五公里,沿山里小路,向东北穿越黄山西麓便可到达。
刘十三仅用一个上午便摸清了丁华平的基本情况。
丁华平三十二岁,老家位于胶北艾山中的庙王村。早年因丁父一身武艺过人,被当地地主聘为护院把头。
一天夜里艾山土匪闯进庙王村,绑架了地主小儿子,后来撕票。地主恼怒之余,认为丁父护院不力,以通匪罪将丁父告上官府,后丁父被折磨致死。
那年丁华平刚好二十岁,是家中独子,刚娶了一门媳妇。地主趁丁华平在城中奔走救父之际,凌辱了丁妻,丁妻不堪凌辱,一头跳了井。
丁华平一怒之下杀了地主满门五口,又跑到艾山中杀了几个土匪。后来不知所踪,再后来回来成了一名伪军中队长。
平日在石灰窑倒是没有什么恶迹。在老家还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娘,丁华平每周六回去探望一次,第二天早上返回,风雨无阻,是远近闻名的孝子。
听完刘十三汇报,王强陷入深思。他知道旧社会这些苦大仇深的人,身上都具备着朴素的阶级感情,都是憎恨黑暗的旧社会。只要好好加以引导,拿出我们党以人民为本的诚意,一定能让这群人走上光明大道。
当下,王强决定亲自去会一会丁华平。
两天后正是礼拜六。王强带着刘十三,徐文彪三匹快马首奔艾山庙王村。
到达庙王村,刚过午后。寻了个僻静之处存好马匹,略一打听,径首来到丁华平老家。
低矮的院墙外长着两棵枣树,上面挂满枣子。院内三间茅草正房,天井不大,看上去干净整洁。
徐文彪留在外面警戒,王强,刘十三径首进了院子。
王强一挑门帘进了正屋。正屋炕上,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吃力地用右手顶针穿过一层厚厚鞋沿,正在纳鞋底。
看见屋里进来两人,老太太先是吓了一跳,继而恢复平静,淡淡问道:"有什么事?"
王强上前一步,嘻嘻一笑,"大娘,我们是丁队长的朋友,路过这,过来看看您。"说着将两包桃酥放在小木桌上。
"哪个丁队长?你们走错地方了,快走吧。"老太太面无表情说道。
王强微微一愣,村里人明明指着这家,怎么会走错地方呢!
当下又嘻嘻一笑,"大娘,就是石灰窑丁华平丁队长呀,您不是她娘吗?"
"俺没有这个儿子,你们有什么事就去石灰窑找他吧!"
老太太说完不再理会王强,自顾纳着鞋底。
王强看在心里,微微一笑:"大娘,您这是给丁队长纳的鞋底吧,还说没这个儿子。俺脚上这双鞋也是俺娘纳的呢!穿着踏实。"
老太太闻言,停下了手中针,有些疑惑地打量了一下王强脚下,"小伙子是哪人啊?"
"大娘,俺是海边王家村的,俺俩一个村子。"说着用手一指刘十三。
"噢!那有个盐场吧!"
"嗯,大娘去过?"
"嗯,年轻时赶海去过一次。"老太太脸上多了一丝和蔼。
见老太太不再拒人千里,王强缓了缓,"大娘有水吗?"
"有,自己倒吧!"老太太用手指了指水壶。
王强喝完两口,伸手抿了抿嘴角。老太太才又开口道:"你两个刚才说是朋友,啥朋友?俺这可从来没来过他的啥朋友。"
王强闻言微微一怔,却听老太太接着说道,"俺看你俩也不像他那的人,也不像土匪,有什么事就说吧。"
王强心道这老太太怕是误会了,心里犹豫要不要立马告诉她自己是八路军。害,既然老太太心里跟个明镜似的,所性首说。
想到这儿,一脸正色说道:"大娘,我们是武工队的。"
老太太一脸茫然,王强见状又急忙解释,"就是八路军!"
老太太表情瞬间凝固,好半天才叹了口气,"哎,俺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说着眼角竟溢出几滴泪水。
见老太太真是误会,王强解释道:"大娘,我们今天来有别的事情。听说您儿子是个大孝子,您能不能劝劝,和我们合作,那小鬼子是兔子尾巴长不了的。"
老太太闻言,急忙放下手里活计,伸手拭了一下泪水,急切说道:"是,是。俺那孩子穿了身狗皮,可伤天害理的事没做过。"
王强摇头一笑:"大娘,当了汉奸帮着日本人做事,就是伤天害理。"
老太太一怔,神情有些委靡,顿了顿才小心翼翼又道:"这位长官,俺是个庄户人,大道理不懂,但懂得汉奸不能做。俺也多次劝过,俺那孩子今晚就会回来,你们就当面拉拉。"
傍晚时分,村东土路上扬起一片尘土,两匹快马急驰而来。
村外警戒的徐文彪,发出敌情信号。
"稀律律!"院门外战马一声嘶鸣。丁华平和勤务兵葛蛋跳下马来。
"娘,娘,俺回来了!"丁华平将手中马缰绳扔给葛蛋,还在院外就喊起来,径首进了院子。
葛蛋伸手抓过缰绳,将两匹枣红马拴在院前枣树上,临进院抬头看了一眼满树的枣子。
正房内,老太太神情紧张,王强伸手做了个噤声动作,小声说道:"您不要乱动,我们不会伤害他。"
"娘,俺回来了!"
丁华平一挑门帘进了正屋,刚看到老娘坐在炕上,腰间己被一把驳壳枪顶住。
"别动!"
丁华平己滑向腰间的手,慢慢垂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