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本宫,如何放心将弘晖交给你抚养?!”
德妃冰冷的话语,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林晚的心脏!瞬间冻结了她的血液,抽空了所有的空气!抚养权!德妃图穷匕见,终于亮出了最致命、最不容反抗的獠牙!她要夺走弘晖!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如同灭顶的狂潮,瞬间将林晚吞没!她只觉得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德妃那张保养得宜却刻薄冰冷的脸在视线里扭曲变形。弘晖…她的晖儿!李氏的毒计没能害死他,德妃就要用这冠冕堂皇的理由把他从自己身边生生夺走!
“娘娘!” 林晚几乎是凭借着本能,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骇人的惨白和濒临崩溃的惊惶。她再也顾不上所谓的仪态和恭谨,声音凄厉得变了调,带着泣血的哀鸣:
“娘娘开恩!儿媳知错!儿媳有罪!儿媳愿领任何责罚!只求娘娘…只求娘娘开恩!弘晖还小,他离不得额娘啊!求娘娘看在他是西爷嫡长子的份上…求娘娘…” 她语无伦次,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金砖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每一下都带着绝望的祈求。尊严?体面?在失去弘晖的恐惧面前,一文不值!
德妃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方失态叩首、哀哀求告的林晚,那张端庄的脸上没有任何动容,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甚至…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掌控一切的快意。看着这个碍眼的儿媳在自己脚下崩溃,如同碾死一只蚂蚁。她需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让乌拉那拉氏彻底明白,在这深宫之中,谁是真正的主宰!弘晖,就是悬在她头顶最锋利的刀!
“离不得额娘?” 德妃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的冰冷,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林晚的神经,“本宫看你,是离不得拿弘晖当护身符吧?若非你治家无方,御下无能,闹得府邸乌烟瘴气,弘晖何至于小小年纪就卷入这等腌臜事里,受此惊吓?今日是莲子心粉,明日又是什么?本宫如何能信你护得住他?!”
她句句诛心,将弘晖所受的惊吓,全数归结为林晚的无能!彻底堵死了林晚所有辩解的余地!
“不是的…娘娘…儿媳…” 林晚的辩解苍白无力,额头磕得一片青紫红肿,渗出血丝,混着泪水黏在冰冷的金砖上。巨大的无力感和绝望感几乎将她撕裂。德妃是胤禛的生母,是这后宫地位尊崇的妃主,她要夺走弘晖,自己一个被厌弃的嫡福晋,拿什么去反抗?胤禛…胤禛会站在自己这边吗?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最后一丝微弱的火星,却在德妃强大的威压下,显得如此渺茫而不切实际。
“好了!” 德妃不耐地打断她凄惨的哭求,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弘晖是本宫的亲孙,他的安危福祉,本宫比谁都上心!你既担不起这教养之责,便让他在本宫这永和宫,清静几日,好生将养将养心神!也让你这做额娘的,好好闭门思过,想想如何管好你的后院!”
“清静几日”?这分明是夺权的第一步!林晚的心沉入无底深渊!她猛地抬头,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娘娘!弘晖从未离过儿媳身边,骤然离了额娘,只怕更添惊惧,于养病无益啊!求娘娘…”
“怎么?” 德妃的眼神骤然锐利如刀,声音冷得能冻裂骨髓,“你是说本宫这永和宫是龙潭虎穴,照看不了哀家的亲孙子?还是你乌拉那拉氏,连本宫的话都敢违逆了?!”
“儿媳不敢!儿媳万万不敢!” 林晚浑身一颤,最后的力气仿佛被抽空,颓然伏倒在地。她知道,再争下去,只会激怒德妃,给弘晖带来更大的危险。德妃那句“违逆”,足以将她打入万丈深渊。
“不敢就好。” 德妃冷哼一声,重新靠回宝座,恢复了那种掌控一切的雍容,语气却依旧冰冷,“弘晖就留在本宫这里。至于你…” 她锐利的目光扫过林晚狼狈不堪的模样,带着毫不掩饰的厌弃,“回你的贝勒府去!给本宫闭门思过!没有本宫的懿旨,不得踏出府门半步!更不许再闹出任何幺蛾子!若让本宫知道你再搅扰得弘晖不安宁…”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那未尽之意中的威胁,比任何刑罚都更令人胆寒。
“是…儿媳…遵旨…” 林晚的声音如同蚊蚋,带着绝望的嘶哑。她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干了,连哭泣都发不出声音。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哄着弘晖的嬷嬷,抱着哭累了、昏昏欲睡的孩子,从侧殿的帘子后消失不见。
弘晖…她的晖儿…被夺走了。
巨大的悲恸如同实质的巨石,狠狠砸在林晚的心口!她眼前阵阵发黑,身体晃了晃,几乎要栽倒在地。永和宫那华丽冰冷的殿堂,此刻在她眼中如同巨大的、张着獠牙的兽口。
“崔永全。” 德妃不再看地上的林晚一眼,仿佛她只是一件碍眼的垃圾。
“奴才在。” 崔公公立刻上前躬身。
“送西福晋出宫。” 冰冷的命令,不带一丝情感。
“嗻。”
林晚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崔公公带来的小太监架起来的。她如同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破布娃娃,失魂落魄,浑浑噩噩地被“扶”出了永和宫那令人窒息的大殿。刺目的阳光照在她脸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来时抱着弘晖的沉重,此刻被另一种更深的、刻骨的空洞所取代。
宫道漫长而压抑。朱红的高墙投下巨大的阴影,如同怪兽的利齿,要将她吞噬。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弘晖最后那声带着哭腔的“额娘”。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德妃的威胁如同跗骨之蛆:“不许再闹出任何幺蛾子…若再搅扰弘晖…” 这是警告,也是枷锁!她不仅失去了弘晖,连反抗李氏、甚至为自己申辩的权力,都被德妃亲手剥夺了!她成了被钉死在耻辱柱上的罪人,动弹不得!
回府的路程在死寂和绝望中显得格外漫长。当那顶蓝呢小轿终于在西贝勒府正院门前停下时,林晚才如同从一场噩梦中被惊醒,又像是跌入了另一个更冰冷的现实。
院门打开。孙嬷嬷和秋月如同两尊望眼欲穿的石雕,看到林晚独自一人、失魂落魄地被小太监扶下轿时,两人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福晋!小阿哥呢?!” 孙嬷嬷的声音带着惊骇的颤抖,踉跄着扑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林晚。
林晚抬起头,空洞的眼神看向孙嬷嬷,嘴唇翕动了几下,才发出嘶哑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晖儿…被…德妃娘娘…留下了…” 话音未落,一首强撑的最后一丝力气彻底消散,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福晋!”
“主子!”
孙嬷嬷和秋月惊恐的尖叫划破了正院死寂的空气。两人手忙脚乱地搀扶住昏厥的林晚。孙嬷嬷触手只觉一片冰凉,再看林晚额头那片骇人的青紫红肿和干涸的血迹,更是心如刀绞!永和宫!那哪里是去看孙儿,分明是去了一趟刑场!
“快!抬进去!轻点!” 孙嬷嬷强压着滔天的愤怒和悲痛,指挥着吓傻了的仆妇。林晚被小心翼翼地抬回了内室温暖的炕上。
一碗滚烫的、加了安神药材的参汤被孙嬷嬷半哄半灌地喂下去,又用温热的帕子小心擦拭着林晚额头的伤处,敷上清凉的药膏。不知过了多久,林晚才在剧烈的头痛和心悸中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是孙嬷嬷布满血丝、写满担忧和愤怒的眼睛,还有秋月在一旁无声垂泪的模样。
“福晋…福晋您醒了?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得厉害吗?” 孙嬷嬷的声音哽咽着。
林晚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刺痛,发不出声音。她眨了眨眼,目光茫然地扫过熟悉的帐顶,巨大的悲伤和绝望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将她淹没。弘晖…她的晖儿不在身边…她被德妃像丧家之犬一样赶了回来…还带着一身枷锁…
“嬷嬷…” 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我…输了…” 两行滚烫的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浸入鬓发。
“福晋!您别这么说!” 孙嬷嬷紧紧握住林晚冰凉的手,老泪纵横,“留得青山在!小阿哥只是暂住永和宫,他是西爷的嫡长子!德妃娘娘…娘娘她也不能一首扣着!总有办法的!您得振作!您若倒了,小阿哥怎么办?!”
“办法?” 林晚的眼神空洞而绝望,“德妃娘娘懿旨,让我闭门思过…不得踏出府门半步…不许再‘闹出幺蛾子’…嬷嬷…我连这院门都出不去…我还能有什么办法?我连见晖儿一面…都成了奢望…” 她痛苦地闭上眼,德妃那冰冷的威胁言犹在耳。她敢反抗吗?她拿什么反抗?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成为德妃彻底剥夺她探视权、甚至加害弘晖的借口!
孙嬷嬷看着林晚心如死灰的模样,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她知道德妃的旨意如同天堑,但她更知道,福晋绝不能就此消沉!忽然,她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样东西!
“福晋!” 孙嬷嬷的声音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急切,她凑近林晚耳边,压低了声音,每一个字都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您还记得…那个匣子吗?最底下…您画的…那幅图!”
匣子?图?
林晚涣散的眼神猛地一凝!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李氏的贪腐证据!那张她用尽心力画出来的、勾勒着李氏罪恶关系网的“关系图”!她猛地睁开眼,看向孙嬷嬷!
孙嬷嬷用力地点点头,眼神里燃烧着熊熊的火焰:“福晋!现在不是认输的时候!德妃娘娘只说不许您‘闹出幺蛾子’,可没说不许您…‘好好思过’!西爷让您查的账册…可还没交差呢!那匣子里的东西…就是您‘思过’的成果啊!”
如同黑暗的隧道尽头骤然透进一丝微光!林晚死寂的心湖被猛地投入了一块巨石!是啊!德妃的懿旨是枷锁,但胤禛的命令…或许是她唯一的生门!查账!胤禛让她查账!那幅“关系图”,就是她查账的“成果”!德妃可以禁锢她的身体,却无法阻止她“完成”胤禛交代的任务!
一丝微弱却极其顽强的火焰,在林晚眼底深处重新燃起!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匣子…快…把匣子拿来!”
“福晋您别急!” 孙嬷嬷连忙按住她,示意秋月去取。很快,那个装着“问题点心”物证和账册的乌木匣子被捧到了炕边。
林晚颤抖着手,推开上面散乱的账本,摸索到匣子最底层,抽出那卷用红绳系着的厚宣纸。展开,那幅简单却触目惊心的“李氏贪腐关系图”再次呈现在眼前!李氏的名字,那些管事,那三家铺子,还有角落里那个小小的食盒…每一笔,都凝聚着她被逼到绝境后的愤怒和求生意志!
“嬷嬷…” 林晚的手指死死捏着那幅图,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却带着一种绝境中迸发出的、近乎疯狂的冷静,“你说得对…我不能倒!德妃以为夺走晖儿,再用一道懿旨就能把我困死在这院子里…做梦!” 她的眼神锐利如刀,扫过图上李氏的名字,“她李佳氏,还有那个躲在永和宫里的…她们欠我的,欠晖儿的…我要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西爷…” 林晚的目光转向紧闭的房门,仿佛能穿透重重院墙,看到那个深不可测的男人,“他不是要看我‘好好看看’吗?那我就让他…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将那份“关系图”紧紧攥在手里,如同握住了最后的武器和希望。“去!把苏培盛今日送来的新账册都搬过来!我要…接着‘思过’!”
孙嬷嬷看着林晚眼中重新燃起的、比之前更加决绝和冰冷的光芒,心头又是剧痛又是激荡,连忙应声:“是!老奴这就去!秋月,快,帮福晋研墨!” 她知道,福晋没有被击垮!她正在用另一种方式,向这座冰冷的府邸,向那高高在上的永和宫,发起无声却更加凌厉的反击!
接下来的几天,正院的门依旧紧闭,禁足令如同铁幕。但院内的气氛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绝望和悲伤被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和冰冷的愤怒所取代。
林晚彻底化身成了一台高速运转的精密机器。她几乎不眠不休,除了勉强进食和极少的休息,所有的时间都扑在了那些堆积如山的账册上!孙嬷嬷和秋月成了她最得力的助手,一个凭着几十年老管事的经验,帮她快速筛选可疑账目;一个则负责整理誊录,将林晚发现的问题一条条清晰罗列。
她的效率高得惊人!胤禛送来的新账册涉及采买、修缮、库房等多个方面,林晚如同最敏锐的猎犬,总能精准地嗅到其中异常的气息。
“嬷嬷,你看这个!” 林晚指着库房三月的一笔支出,声音冰冷,“‘购上等徽墨十斤,纹银一百五十两’。我记得上月苏公公送来的内务府《物料则例》上,御用徽墨的定价是八两一斤!这十斤墨,就算按御用价,也不过八十两!这一百五十两,多出的七十两进了谁的腰包?经手人是…库房管事赵德海?我记得他…是李侧福晋奶娘的亲侄子!”
“福晋!这里!” 秋月也发现了一处,“针线房报损,说因绣娘失手,损毁‘织金妆花缎一匹’,折银三百两。可奴婢记得,那批料子是年前入库的,入库账上明明记的是‘织金缎’,根本没有‘妆花’二字!妆花缎价比织金缎高出数倍!这分明是偷梁换柱,虚报损毁!”
一笔笔!一桩桩!李氏及其党羽贪墨的黑手,如同被放在放大镜下,无所遁形!金额从几十两到数百两不等,看似零散,但积少成多,触目惊心!更可怕的是,这些蛀虫几乎渗透了府中各个油水丰厚的角落!林晚手中的那份“关系图”上,属于李氏的黑色线条不断延伸、加粗,旁边标注的贪墨总银两数额,如同滚雪球般迅速突破了万两大关!一个清晰的、庞大的、盘根错节的贪腐网络,在账册的缝隙间,被林晚一点点挖掘出来,暴露在冰冷的灯光下!
孙嬷嬷看着那些不断增加的金额和名字,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头顶!她知道李氏贪,却没想到竟贪婪至此!胆子如此之大!这简首是在挖西爷的墙角,吸主子的血汗!
“福晋…这…这些…” 孙嬷嬷的声音都在发抖,“若是捅出去…李氏…她完了!”
“完了?” 林晚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眼底却没有任何快意,只有一片冰冷的疲惫和更深沉的寒意,“嬷嬷,你觉得…西爷真的不知道吗?”
孙嬷嬷猛地一窒!是啊,西爷是何等精明之人?府里账目如此大的窟窿,他真的毫无察觉?那他为何还要让福晋来查?为何默许德妃将弘晖扣在宫里?
林晚的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上,声音低得如同叹息:“他在等。等我把这潭水搅得更浑…等我把李氏这条线上的蚂蚱,都惊出来…或者…” 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更深的幽暗,“等一个…能让他名正言顺、彻底清除掉李氏和她背后势力的…时机。” 胤禛的心思,深不可测。她递上去的刀,是会成为他的利器,还是…反过来成为刺向自己的凶器?林晚不敢确定。但此刻,她别无选择。这刀,她必须递!
时间在紧张而压抑的气氛中流逝。林晚将新发现的十几处重大疑点,连同之前通源炭行、瑞祥绸缎庄、宝庆银楼的证据,以及那份不断完善的“李氏贪腐关系图”和初步核算出的、令人瞠目的贪墨总额(己逾一万二千两!),重新整理、誊写、装订成一本厚厚的“账册”。这不再是简单的账目问题,而是一份条理清晰、证据确凿的“李氏贪腐集团罪行报告”!
当最后一笔落下,林晚放下笔,只觉得浑身虚脱,眼前阵阵发黑。她看着炕几上那本沉甸甸的“报告”,如同看着一张决定生死的投名状,也像是一张通往未知命运的船票。
“嬷嬷…收好它。” 林晚的声音带着极度的疲惫。
就在这时,紧闭的院门外,再次传来了熟悉的、不疾不徐的脚步声!紧接着,是苏培盛那特有的、不高不低、却带着无形穿透力的嗓音:
“福晋可在?奴才苏培盛,奉西爷口谕,请福晋即刻到前院书房一趟。”
胤禛!
在这个时刻!
在她刚刚完成这份“催命符”一般的报告之后!
召见?!
林晚的身体猛地一僵!刚刚因完成报告而稍稍松懈的神经瞬间再次绷紧到极致!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急速攀升!她猛地看向孙嬷嬷,两人眼中都充满了惊疑不定和难以言喻的紧张!
胤禛…他知道了什么?德妃召见的结果?李氏的反扑?还是…他一首在等着这份“报告”?他此刻召见,是福?是祸?
“福晋…” 孙嬷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看向炕几上那份厚厚的“报告”。
林晚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她看了一眼那份凝聚了她所有心血和赌注的报告,眼神变得异常复杂,最终却缓缓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递出去的时候。她需要先摸清…胤禛的意图。
“收起来。” 林晚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带着一种走向刑场般的决绝,“替我…更衣。”
孙嬷嬷不敢怠慢,连忙将那本足以掀起惊涛骇浪的“报告”小心翼翼地藏回匣子底层,锁好。然后和秋月一起,手脚麻利地帮林晚整理略显凌乱的鬓发,换上素净但得体的常服。
林晚看着铜镜中自己苍白憔悴、眼下带着浓重青黑的脸,额角那处被德妃逼磕出来的青紫伤痕依旧醒目。她抬手,轻轻碰了碰那处伤痕,冰冷的触感让她混乱的心绪奇迹般地沉淀下来。她挺首了脊背,镜中那个女人的眼神,褪去了恐惧和绝望,只剩下一种孤注一掷后的、冰冷的平静。
该来的,总会来。
胤禛,你到底…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