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下乡知青
我和下乡知青
当前位置:首页 > 言情 > 我和下乡知青 > 第5章 年夜首次演出

第5章 年夜首次演出

加入书架
书名:
我和下乡知青
作者:
雁南方
本章字数:
4564
更新时间:
2025-07-08

1968年,年夜前的黄昏来得特别早。张香蹲在灶台前最后一次检查戏服,靛蓝的斜襟褂子被煤油灯熏得发亮,袖口那道洗不净的油渍让她想起排练时打翻的豆浆碗。门外传来李泉的吆喝:“阿庆嫂,该集中点名了!”

公社前天就派人送来通知,宣传队除夕夜就在周家词堂首演,公社、大队相关领导来观摩首场演出。然后大年春节初一就要出发到各个生产大队巡回演出。

戏台的化妆间里,周志远正往李泉脸上抹油彩。镜子映出他绷紧的下颌,这个总爱哼着京剧腔调的知青,此刻眉峰压成锋利的弧度。

“刁德一这角色得邪气里带点儒雅。”周志远用食指蘸着胭脂,在他颧骨上轻扫两笔,“当年有幸在北影厂看于是之演茶馆,那眼神简首也能说会唱……”

“志远。”张香抱着绣花手帕进来,“王大伯让我问问,宣传队谢幕后能不能吃个守岁的年夜饭?”

油灯忽明忽暗,映得墙上的旧年画泛着黄。周志远的手顿了顿,油彩刷子在调色盘上划出刺耳声响:“叫王大伯问问大家吧,我没意见,谢幕后还是有很多事的,他是队长说了算。”

林杏端着个粗瓷碗进来时,李泉正往挎包里塞半块肥皂,这是他攒了三个月工业券换的。“给,擦脸用。”姑娘耳尖冻得通红,“余大力说这是祖传的法子,演完戏往脸上抹点,油彩自己就掉了。”

余大力站在院门口跺脚。怀里抱着个蓝布包,打开是六个煮得晶莹的红薯:“俺娘非让带的,说戏台子冷,揣怀里暖身子。”粗糙的麻绳在他腕上勒出红印,那是今早天没亮就起来蒸红薯时系的。

开幕前最后一眼望向知青点。土坯墙上贴着他们用红纸剪的春联,“广阔天地”西个字被北风吹得猎猎作响。张香突然想起什么,跑回去从枕头下摸出个小铁盒:“这是李泉的止咳糖浆,上次排练淋雨后一首咳嗽”

这时有关观摩首场演出的公社领导等及时到来,大队长作陪同坐在台前第一排。

开台锣鼓响起时,不知谁家院子里炸响了第一挂鞭炮。李泉把铁盒塞进内衣口袋,金属外壳贴着皮肤,像揣着团温热的火苗。

戏台乐队厢房,余大力抱着小提琴,聂耳汉老师紧紧搂着二胡,琴筒上的蟒皮在两盏大气灯光下泛着微暖的光。余大力把小提琴捂在怀里,聂耳汉老师紧紧搂着二胡,琴筒上的蟒皮在两盏炽热的大汽灯下,泛着点点亮光。

开台锣鼓过后,即刻一长串鞭炮在戏台侧“噼里啪啦”清脆地响彻了一阵,整个现场鸦雀无声,人们都在静等好戏开台。

幕布升起时,张香闻到了久违的松香味。台下黑压压的观众席间,他分不清谁是谁,追光灯打在她身上时,她突然想起王大伯送她上台时说的话:“闺女,别怯场,唱戏就是唱人心。”

“垒起七星灶,铜壶煮三江。摆开八仙桌,招待十六方……”张香的声音在剧场里荡开,水袖翻卷间瞥见李泉正与“胡传魁”对峙。他演刁德一时的阴鸷让人心惊,那是只有经历过饥饿与寒冷的人,才能诠释出的对生存的敏锐。

深夜散场后,剧院门口积了厚厚的雪。余大力抱着个二胡蹲在台阶上,李泉正用冻红的手指给他搓耳朵。远处传来零星的鞭炮声,不知谁家孩子在唱“新年好啊新年好”。

“给。”张香把半块烤红薯塞给余大力,“刚才在后台烤的。”红薯皮裂开细缝,甜香混着雪的气息扑面而来。张香默默把自己的棉手套摘下来给余大力戴上,那双手套是他用宣传队的旧布料缝的,针脚歪歪扭扭却暖和得很。

昨夜的雪停了,晨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大年初一的清晨,知青点飘起了饺子香。周志远带着县剧团的人送来了锦旗。余大力把锦旗展开时,发现苍劲的金色大字:“文艺轻骑兵,扎根黄土地。”余大力把锦旗挂在正面墙上。

李泉正蹲在灶前烧火,听见动静头也不抬:“让张香唱《红灯记》,她嗓子亮。”火星噼啪作响,映得他侧脸像尊年轻的雕塑。林杏悄悄往他碗里多夹了个饺子,韭菜鸡蛋馅的,咬开时滚烫的汤汁溅在她手背上。

远处传来悠扬的手风琴声,穿过结霜的田野,惊起一群麻雀。1969年的大年春节初一就这样过去了,带着油彩的香气,带着冻僵的手指,带着所有未说出口的期待,在黄土地上种下第一粒希望的种子。

正月初二的冻土还未化开。余大力蹲在知青点仓库门口调试手风琴,呼出的白雾在琴键上方凝成细小的冰晶。李泉抱着半袋面粉站在旁边,新棉鞋踩在冻硬的泥地上发出“咯吱”声响:“真的要现在练?外头冷得能冻掉下巴。”

手风琴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杂音。余大力搓了搓冻红的手指,琴箱夹层里掉出张泛黄的纸片,是首用铅笔抄写的《喀秋莎》,角落里画着歪歪扭扭的高音谱号。

这是他出发前夜在钢琴教师家偷抄的曲谱,当时窗外的雪下得像要把整座城市埋葬。

仓库门突然被推开。张香裹着厚厚的蓝布头巾探进头来,睫毛上结着霜花:“志远说再排练下《沙家浜》第二场,李泉的咳嗽是不是又犯了?”话音未落,一阵剧烈咳嗽声从她身后传来。

李泉扶着门框喘气,军大衣口袋里露出半盒空了的止咳糖浆。

“先喝口热水。”林杏端着豁口的搪瓷缸小跑过来,缸底沉着几片姜。她今早特意跑了好几家到老乡家讨的姜,手指冻得像十根胡萝卜。

余大力放下手风琴,从挎包里摸出个玻璃瓶:“这是我娘装的冰糖,化在水里润嗓子。”

李泉仰头喝药时,张香注意到他后颈有块暗红胎记。这个发现让她想起除夕夜雪停后的月光,当时李泉也是这样靠着道具箱咳嗽,军大衣领口露出半截锁骨,像块风化的岩石。

排练厅的窗户结着厚厚的冰花。周志远踩着凳子调整汽灯时,灯罩突然“咔嗒”裂开道缝。余大力把手风琴往怀里搂了搂:“要不我先弹段《喀秋莎》暖暖场?就当练声了。”

琴声响起时,冻僵的手指在琴键上打滑。余大力却越弹越快,仿佛要把积压了三个月的思念都倾泻出来。张香望着他弓着背的背影,突然想起有一次在北京胡同里看见那些穿布拉吉的姑娘。

错乱章节催更!
返回
指南
快捷键指南
全屏模式
上下移动
换章
加入书架 字号
调整字号
A-
A+
背景
阅读背景
错乱漏章催更
  • 新书推荐
  • 热门推荐
  •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