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天启的反应还是让魏忠贤甚至产生了一些怀疑。
魏忠贤倒不是怀疑天启对他和他的党羽产生了什么不信任,而是怀疑是不是客氏并未对他完全说实话,极有可能是客氏前几日在宫中的时候,私下当着昏迷的皇上说过或者做过更过分的事情,但是客氏却不敢据实相告与他。
为此他还派人找了几个当时在乾清宫伺候皇上的宦官和宫女,询问他们客氏那几天在皇上面前,可曾还做过什么过分之事。
但是那几个宦官和宫女,也是支支吾吾的,不敢说的太清楚,只是推说有时候客氏发脾气,把他们也赶出寝殿,甚至连张皇后也被赶出去过,当时只有客氏自己留在寝殿里,具体客氏单独留在寝殿里的时候,做过什么说过什么,他们也并不清楚。
于是魏忠贤越发怀疑客氏是不是没有完全对他说实话,到客氏府上质问客氏,但是客氏却矢口否认,说她根本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还对他大肆撒泼,骂他是个无能之辈,这点小事都帮不上她。
客氏的反应让魏忠贤颇为恼火,心中暗骂客氏自己犯蠢,现在却怪罪到他的头上。
于是接下来魏忠贤也懒得再天天去探望客氏了,而且他看出来,这次皇上似乎铁了心要和客氏恩断义绝,重新恢复对客氏的圣眷可能性己经微乎其微了。
于是客氏在魏忠贤眼里,也就失去了利用价值,故此开始不再前去探望客氏,当客氏派人来叫他过去的时候,他开始找各种借口推辞不去。
客氏见魏忠贤不再来看她,更感不妙,非但没有收敛,反倒是性情更加暴躁,开始天天在府中大发脾气,摔盘子打碗,甚至动不动就打骂府中下人,搞得府中鸡飞狗跳,人人自危不说,提起魏忠贤,甚至指名道姓的提及魏忠贤以前的名字李进忠,大骂他也是个没良心的东西。
客氏的一言一行,都被客氏府中的人很快传给了魏忠贤,把魏忠贤也气的够呛,决定彻底和客氏撕破脸,一刀两断。
同时他还下定决心,绝不再为客氏求情,接下来要和客氏彻底做切割,若是有必要的话,还要想办法杜绝客氏再被天启复宠。
至于如何杜绝客氏再被圣上复宠,那很简单!就是让客氏彻底消失,这样才能彻底消除隐患。
当然现在他还不打算立即弄死客氏,毕竟客氏这才被天启赶出皇宫没几天,客氏若是这么快就死了的话,万一要是被当今圣上怀疑到他头上,那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所以魏忠贤思量再三之后,决定除了不再为客氏求情之外,还要想方设法的让人在当今圣上跟前,给客氏上点眼药,让天启更加痛恨客氏,最好是能让圣上自己下旨弄死客氏。
待到当今圣上什么时候,彻彻底底的抛弃客氏的时候,他再想办法把客氏弄死也不迟。
就在魏忠贤琢磨着和客氏决裂,怎么弄死客氏的时候,宫里面的天启却将方正化单独招到了面前。
这几天下来,天启的身体恢复的倒是挺快的,己经可以下地走路,而且食量也渐增不少,太医为其把脉之后,称他己经可以正常饮食了,这让天启挺高兴,不过还是对御医装作经常头疼的症状,让御医将他的情况传给魏忠贤,以安魏忠贤之心。
这几天魏忠贤倒是往他这里跑的挺勤,但是天启一首都装的头疼,表现的对魏忠贤一如既往的信任,让魏忠贤没事别天天来探望他,只需要帮他管好朝堂上的事情就好。
就连皇后张嫣,在见到魏忠贤的时候,也没有表现出对魏忠贤任何敌意,只字不提以前魏忠贤曾经屡屡诬陷攻讦她的旧事,对待魏忠贤也客客气气。
这让魏忠贤彻底放心了下来,起码看情况,暂时皇后张嫣还没有在天启面前吹枕头风,给他上眼药,原因吗,他自行脑补,猜测可能是张嫣现在可能还觉得自己的地位尚不稳固,就算是想要给他上眼药,也要再等一段时间巩固了她在宫中的地位再说。
但是魏忠贤做梦都没想到,天启根本就没打算给他对付客氏的机会,这时候己经开始安排布下一张对付他的大网了。
就在天启苏醒第五天,也就是五月十五日,乾清宫全部换上了忠于他和皇后的新宦官和宫女之后,天启这日屏退左右,只留下了方正化一人。
“正化,朕需要你帮朕去做一件事,你可愿意?”天启看殿里只剩下他和方正化之后,神情一肃对方正化说道。
方正化立即兴奋了起来,连忙跪下伏首对天启说道:“奴婢愿为陛下效死!”
天启摆摆手道:“以后你对朕不必称奴婢,称臣即可!这次朕让你办的事情,也不需要你亲自去,你只需要找一个可靠之人,按朕的吩咐出宫一趟把事情办了,以后不用动不动就说什么效死!”
方正化听天启让他以后自称臣就行了,心中甚是感动,虽然作为宦官,在宫中对皇上还有后宫的皇后妃嫔,他们都要自称奴婢,但是这世上没有几个人真的喜欢这样的自称。
天启明显是对他很是器重,命他称臣即可,这算是对他的一种尊重,小小的满足了一下他的自尊心,但是仅此就足以让方正化感动了。
“谢陛下恩典,请陛下明示!”方正化真心实意的对天启谢恩道。
天启从腰间取下了一个玉佩和一封信,递给了方正化,对方正化吩咐道:“你找一个机灵可靠之人,带上这块玉佩和这封信秘密出宫一趟,去找前任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先替朕问他一句话,就问他是否愿继续为朕效命!
他若愿意为朕继续效力,那么便将这封信给他观看,他自会知道该怎么做!”
方正化听罢之后,也不多想,他倒是知道这个骆思恭,此人乃是前任锦衣卫指挥使,而且他们骆家世代都在锦衣卫之中,身居要职,基本上都是执掌锦衣卫的指挥使,最不济也是指挥佥事,世代效命于历代皇帝,乃是皇家最忠实的鹰犬。
其爷爷乃是嘉靖年间锦衣卫指挥使骆安,其父骆秉良本是骆安的侄子,但是骆安之子骆春袭承骆安之职后,不久英年早逝,却未能留下子嗣。
于是其父骆秉良便过继到骆安膝下成了骆安之子,袭承骆春,初为锦衣卫正千户,后来官至锦衣卫佥事。
而骆思恭自万历年袭承父爵,也进入锦衣卫为官,后来再次官至锦衣卫指挥使,太子太傅、少保兼太子太保,后军都督府左都督,可谓是位极人臣。
天启三年,随着魏忠贤当权之后,提督东厂,而东厂历来高于锦衣卫,对锦衣卫有调遣监管之权,于是骆思恭就成了魏忠贤的手下。
骆思恭不愿充当魏忠贤爪牙,也不愿助纣为虐,于是天启西年托病请辞,获准后辞去锦衣卫指挥使之职,由田尔耕代之,而他则得以脱离了朝中阉党和东林党之间的争斗旋涡。
但是其子骆养性和次子骆养志却都留在锦衣卫当差,都为锦衣卫千户。
骆思恭执掌锦衣卫十七年之久,在锦衣卫之中极富声望,不少锦衣卫官员,都是其一手提拔,即便是请辞回家之后,依旧在锦衣卫中拥有很多其心腹亲信。
这也是魏忠贤以及田尔耕执掌锦衣卫之后,不敢轻易擅动骆思恭,以及其子骆养性和骆养志的原因,只怕动了他们二人,引发大批锦衣卫的不满。
天启让他去见骆思恭,说明了什么?方正化根本不用多想也能猜出天启的目的。
于是方正化当即便接过了天启的玉佩和那张纸条,小心翼翼的藏入到了怀中,然后立即便下去开始安排。